“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徐汀云哑声道。
得知消息赶到这里的两个小时里,华松栩无时无刻不在煎熬,到现在都难以恢复理智。可当事人却云淡风轻,周耀是,徐汀云更是,这一点让她愈发崩溃,“你就没想过可能出事?大岩壁出现一点点失误就是神仙难救!”
徐汀云沉声问:“那你呢?solo登顶想过会出事吗?”
“我和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将近九年的经验,完全能够评估风险控制风险才去尝试。你那是盲目自信、是愚蠢!你怎么不明天爬幺妹后天爬贡嘎呢?你怎么不去自主攀登珠峰呢?你多大能耐啊徐汀云?!”
说罢,华松栩觉得有些过分,于是狠狠捏向的后颈,几番克制后道:“……你跟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徐汀云垂下眼帘错开了她的灼灼视线,喉结滚动,哑声道:“抱歉。”
华松栩愣住了。
今天原该是开心的日子,而且已经发生便是无可更改,所以她只想确保之后别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却没想,他会拒绝。
“什么意思?”
“阿栩,做不到的事情,我不想骗你。”
华松栩难以置信,“你冒这一次险还不够,还想有第二次?我说的话,你完全不听了是吗?!”
徐汀云嗓音艰涩,但眼里无半分动摇,“与其接受你这样的帮助,我宁愿冒险。”
“每个人都是这样开始的!当年我也是丰哥——”
“但丰哥不会为了帮你,临时决定登一座超高难度的雪山。”徐汀云说,“只有你会这样做,所以我不能接受。”
这三个半月精力显然透支,加上登顶前夜一夜未眠,昨晚也是浅浅眯了三个小时,坚持到现在华松栩只觉得身心俱疲。争吵累,听这些拒绝的话更累。
她咽下委屈,低声问:“你就没其他想和我说的?”
“有。”徐汀云顿了顿,“以后,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的职业生涯。”
华松栩的心脏猛然坠落,比solo登顶时几秒的失重更令她无措。
她嗓音发颤,“你再说一遍?”
徐汀云淡声重复,“希望你不要再干涉——”
“啪!”
华松栩回过神来时,徐汀云已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她仓皇地后退了好几步,低头看那颤抖的手掌,无数想要遗忘却铭刻于记忆长河中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的闪回。
华炜对自己挥拳时凶神恶煞的眼神,巴掌扇在脸上的火辣痛觉……华松栩最恨他,也最不想变成那副的模样。但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和他如此相似。
华松栩方寸大乱,“对、对不起——”
徐汀云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刻打断语无伦次的解释,“是我惹你伤心,该我道歉的。”
见华松栩始终低着头又神色呆滞,徐汀云牵起她的手带至自己的下颌处,央求道:“我就是活该,你再打我几下好不好?要是嫌打起来手疼,你骂我也成,这样我心里才舒服……”
周耀恰好从屋里出来,没好气道:“打什么打,吃饭!韩慕泽再馆子等着呢!”
华松栩抽了手,几息间,情绪已然压了下来,兀自向外走去。
徐汀云还没把人哄好,正要去追却被周耀拦了下来。
“追上继续吵?”周耀压低嗓门,“给她点空间,冷静下来再谈!”
徐汀云挣了下没挣开,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抹孤冷的背影消失,急得不得了,“不是,周哥,是别的事儿——”
“不管什么事,先吃饭!”
饭桌上,华松栩和韩慕泽坐在一侧,徐汀云和周耀坐在另一侧。全程,除了老周打诨插科韩慕泽应和外,其他两人始终沉默。
虽然气氛诡异,但毕竟是庆功宴。周耀给大家倒上酒,“今天双喜临门,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华松栩直接将面前的玻璃杯推远。
周耀瞪眼,“哎哎哎老传统啊!登顶的人必须喝!”
徐汀云低声问:“传统?”
“嗯。”韩慕泽解释,“不知道从谁开始的,登顶下来喝一杯讨吉利。”
“不喝。”华松栩言简意赅,“嫌我坏传统我可以走。”
“不是阿栩,咱揍也揍了桌也掀了,先别气了!”
华松栩冷冷一笑,站起来便要离开。
徐汀云同时起身,伸臂端起华松栩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