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若素语气平静,“是影响他们尊重不同,还是影响他们追求学术真理?”
“哼,等着瞧吧。”马教授转身离去,留下一句,“今天的跨学科讲座,你们休想太平。”
礼堂内座无虚席,这场“考古与文献修复的对话”讲座吸引了不少师生和校外人士。若素和安之坐在主席台上,身后的屏幕正展示着安之修复的敦煌星图。
“这幅星图绘制于唐代,”若素指着屏幕,“经过顾教授的修复,我们可以清晰辨识出二十八宿的完整布局。”
突然,后排一位中年男子站起来:“顾教授,请问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他高举手机,上面赫然是安之在栖霞寺修复经幢的照片。
还不等安之回答,讲台后方的大屏幕突然被切换,显示出她站在经幢前的侧影。照片角度刁钻,僧人的袍角刚好扫过画面,与经幢上的连理星链浮雕形成暧昧构图。
礼堂内一片哗然。
安之缓缓起身,墨绿旗袍在顶灯照射下流转着深沉的暗纹。她接过话筒,声音沉稳:“这位先生,照片里我正在修复的是栖霞寺的《药师经》壁画及经幢,属于南京市文物保护工程。”
她从讲台旁的展示柜中取出一份档案:“有趣的是,这位先生手腕上的佛珠,恰好是同期我们从壁画中提取的沉香木样本制作的仿品。这个系列只在栖霞寺文创店限量发售过五十串。”
全场再次哗然,纷纷看向那位中年男子。
“我、我只是在问问题!”男子脸色涨红。
就在这时,那个银发男生突然跑上台来,手里举着手机:“对不起!帖子是我发的,但不是我想发!”他打开聊天记录投影到屏幕上:“是我叔逼我发的!马教授用成绩要挟我!”
证据浮现在大屏幕上,历史系主任和纪委的几位老师从后门走了进来。
“你叔叔是?”若素轻声问道。
银发男生低头:“马教授的表弟,市教育局的。”
风波终于平息那晚,安之回到修复室,重新拿起那幅有斜线的水陆画。月光透过窗格,洒在画卷上,那道失误造成的斜线在金箔间格外醒目。
若素带着除锈剂推门进来,看见安之正专注地以笔修改,竟将那道斜线化作了飘带的轮廓,融入菩萨衣褶的流动之中。
“真美,”若素从身后环抱住安之,“菩萨的衣褶本该有流动的美感。”
安之靠在她肩上:“就像所有困难,总能找到化解的方式。”
月色静谧,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墙上挂着的《金陵景物图》上,秦淮河的波纹与安之旗袍上的暗纹重叠,宛如一圈圈流动的涟漪。
“马教授被停职调查了,”若素轻声道,“那个银发学生叫邱天阳,他今天来道歉,说想转到考古系。”
“你同意了?”
“嗯,”若素笑了,“他有双善于发现细节的眼睛。”
安之转过身,捧起若素的脸:“记得我们在埃及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我说过什么?”
“你说,'真正的历史从不畏惧审视'。”安之轻轻吻上若素的唇,“我们的爱也是。”
窗外,秋风送来银杏叶轻轻拍打玻璃的声音,仿佛是时光在低语——在这三生巷的老宅里,在南京的秋夜中,有些感情,会像那些被他们修复的古物一样,历经风雨而愈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