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提前两个小时她们就到了云安国际机场。

在席作存再三要求下，秦止宁才打住要送他到安检口的念头，最后将车停到机场大厅门口的临时候车地。

席作存取下行李，站在台阶上。

秦止宁也下了车。

这里最多只能停5分钟，秦止宁简短快速地向他告别：“一路平安，再见。”

也许机场总是见证离别，这里的空气都蕴含着不舍的气息，万千思绪卷起一阵阵猛烈的风。

衣服被吹得鼓鼓作响。

席作存上前一步，离得更近，这一刻秦止宁竟以为下一秒他要拥抱上来。

但席作存只是扬起嘴角，声音像是8月北冰洋的冰雪：“承蒙照顾，秦同学，下学期见。”

钥匙转动，在锁孔中发出咔哒的轻响。

秦止宁推开门，屋内是一如既往的宁静，蝉的声音更加清晰。

她打开电视，笑声和说话声顿时充满整个客厅。

秦止宁走进北侧最后的屋子——房间很干净，比席作存住进来前还要整洁。

她在屋内绕着走了一圈，然后站在正中央，沉默了片刻，莞尔一笑：

席作存是什么人形香薰吗，为什么整个屋子都是一股花香？

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针不停地转动，一圈、两圈……直至转动了12圈，送别了她的主人，继续回到孤独的永恒运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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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8日是返校日。

经过两年的训练，秦止宁对往返两地的流程已经格外熟悉。

下午两点，她坐着出租车在北门下车——在高铁站，两个女孩子凑到她面前，兴冲冲地问她是不是华海大学的学生，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就邀请秦止宁一起拼车。

秦止宁走了五分钟就到了言华园7栋。

宿舍没电梯，她只能和众多面如死灰的女孩子们一起拖着行李箱进行开学大迁徙，她箱子东西不多，又住在三楼，还算轻松，而住在六楼的女生已经忍不住在楼道里大声吐槽学校领导了。

走进3025，白序姿和苏璟已经早早到了，只剩许烟澄。许烟澄是本地人，一直秉持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返校的原则在家僵持着，秦止宁估计她明天晚上才会回来。

将东西收拾好，秦止宁这才坐到书桌前，喝了口水。

她打开手机，惊叹于席作存时间卡得真准。

20分钟前他发了条：【到了吗？】

秦止宁打字：【嗯。】

隔了几十秒，手机就弹出了一条新信息。

席作存：【舟车劳顿几个小时，好好休息，我也快到了。】

“小宁，能不能帮我搬个东西，在楼下。”白序姿在旁边问道。

“好，我马上来。”

秦止宁草草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就放下了手机。

意想不到，她们在宿舍楼下遇到了破天荒早来的许烟澄，于是秦止宁要搬的东西又多了一件。

秦止宁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许烟澄和舍长仍抵在衣柜门前喘气。

“什么时候装电梯，我快不行了。”许烟澄摆了摆手。

苏璟提着两个大袋子回来了，她跨进门，面无表情地给予小许现实重击：“下辈子吧。”

秦止宁有点好奇：“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回来？”

“还不是因为新生入学，我被导员拉去当苦力了。”

许烟澄从自己衣柜挪到了秦止宁衣柜前，“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小宁，你要不要去当迎新志愿者啊？”

听着就很乱，秦止宁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去了。”

许烟澄：“你志愿时长够了吗？这个给50小时。”

秦止宁缓缓抬起头，看着逆光下许烟澄的脸长久。

接着，秦止宁顶着一脸被生活蹉跎的死意，妥协了：“我去。”

人总是要为了一些东西屈服的，就比如现在。

秦止宁领了工作牌和统一工作服，站在人群最后，准备迎接学校大门打开后的浪潮汹涌。

志愿者六点就需要到达集合点，秦止宁不仅自己要5点起床，还要负责安静地摇醒睡得跟昏迷一样的许烟澄。

迎新总体有三种工种可供选择，一是“礼仪小姐”，负责接引迷糊的新生到指定地点报道；二是“书记官”，负责坐在棚里，指导新生报名签到，这种坐办公室的工作向来受到人们的追捧；三是“无情的搬运机器”，顾名思义，搬行李的。

秦止宁没有丝毫犹豫选了第三个——一个不需要说话，只用走在最后拖着行李的角色。

她在人群中看了半天，才终于发现一个认识的人。

秦止宁采取“就熟原则”，挪到了对方旁边。

“秦止宁？你怎么在这儿？”身高一米九，身材壮硕的男生惊喜地说道。

秦止宁微笑致意：“班长。”

计司凡是秦止宁她们班的班长，虽然长得高大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但对待同学热情友善，心思也很细腻。

之前她们二人被分到一个小组完成作业，计司凡总是比秦止宁还迅速主动担起累活儿，认真负责，完全不推诿，秦止宁对他印象很好，之后二人又合作了几次小组作业，还算熟悉。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等会儿负责干嘛？”

“我帮忙搬行李。”

计司凡：“.……”

他接受良好，已经对秦止宁任何事情见怪不怪了：“那你等会儿跟我一块儿，搬轻一点儿的。”

秦止宁瞥了一眼他的身躯，点点头：“好的，谢谢。”

九点迎新正式开始。

席作存被拉着坐在蓝色塑料棚正中间，给出的理由是：“就靠你在计科棚前迷惑单纯的学弟学妹了！”

“学长，您好。”陆陆续续有大一新生被带到。

“你好，在这里签字，你的学号是多少……”席作存一遍一遍重复这些话语，再将新生材料递上前。

棚前的宽阔路面就像黏上了胶水，来往的人群经过这里自动放慢速度。

感受到方圆十米内聚集的偷看人群越来越多，旁边的夏轩意忍不住揶揄道：“不愧是数学学院的头牌啊。”

席作存没抬头，翻着面前的册子：“如果我没记错你的专业是计算机吧。”

“这不是那里阳气太重了嘛，我来这儿喘喘气。”

隔壁的女生翻了个白眼：“我们这里阳气更重好吧。”

席作存瞥了眼斜对面的计算机棚子：“叶青以不是在前面坐着？”

“叶老师连续两年蝉联我们系第一，我不敢坐旁边，我害怕她鄙视我智商。”

计科棚子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后面的男生说道：“那你就敢坐我们系第一旁边，还把我座位占了？”

夏轩意经常跑来找席作存和陈科，男生们又总是约着打球，和数院这群男生都比较熟。

“李哥，您请坐，让我滚去最前面文科A区转一转。”夏大爷慢悠悠地站起来，蹿到了人群里。

社会学系没多少新可迎，来一个就是宝，每一个都像大熊猫一样周围簇拥着一群贴心的“奶妈”。

秦止宁拖着一个小行李，跟在后面。

“学姐，怎么能让你拿呢，我自己来吧。”一个学弟不好意思地伸手想抢回自己的行李。

秦止宁循声抬起头，然后感慨了一下现在小孩儿吃什么长大的，她再抬起了点儿，看着面前的人说道：“这是我的工作。”

魏西阑看到她的脸瞬间呆住了，好半天，他张了张嘴：“嗷……是吗……呃……那个，那个这个行李箱有点儿重。”

秦止宁掂了掂：“还好，不重。”

魏西阑跟在她旁边，不时提问：“学姐，你是大几的？”

“大三。”

“大三了课还多吗？”

“还好，比大一少。”

……

秦止宁抬起眼正好和回头的计司凡撞上了，于是她高声呼道：“班长。”

计司凡走过来：“怎么了？”

“这是大一的学弟，你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下学校。”

计司凡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点头：“行，行啊。”

计学长敬业地从食堂的饭讲到哪个老师的课水，越讲越投入，秦止宁走在道路边，安静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