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我也是。”秦止宁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席作存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嗯,的确。”
远处又响起砰砰的烟花声,新年这一天,大地是如此的明亮。
“怎么没在家里看到过一张照片?”席作存问道。
秦止宁轻轻地呼吸两下:“都收起来了。”接着她弯起嘴角:“你是想看我的照片吗?”
他也没否认:“嗯。”
秦止宁倏地坐起来,将暖黄的灯打开:“我去给你找找。”
她转身走向书房,一阵窸窣的响动,随后她抱着三个大册子回来。
秦止宁跪上床,将相册平放。
“看吧。”
……
于是在2025年农历1月1日1点,两人趴在床上,翻起了照片。
“这是你三个月大的时候?”
“咳咳,是有点儿胖哈。”秦止宁连忙将这一页翻过去。
姚萱恶趣味地将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塞进各种稀奇古怪的衣服里,除此之外还记录了她第一次翻白眼、第一次爬、第一次站起来、第一次洗......
秦止宁倏地用手盖住这张。
席作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声笑起来,他的肩膀微颤,连带着秦止宁都能感受到身下床的微动,他偏过头,右手握拳抵住极力压制的嘴角
席作存咳嗽两声,转回来,平静无事地翻到下一页。
秦止宁目光呆滞:这下好了,本来只是个普通的“裸照”,经过自己欲盖弥彰、惊慌失措的一通操作,让它上升到了不属于的高度。
亲爱的妈妈,你怎么连洗澡都要拍下来纪念一下?秦止宁真想以头抢床。
“从小到大都是大力士啊......”席作存出声打断了她的神游。
秦止宁抬头看过去,画面中她小小的身躯扛着两麻袋土,旁边戴着眼镜穿着很优雅的老妇人一边扶着袋子,一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秦止宁看着自己一脸坚毅的表情,没忍住“噗”的一声,“是啊,练出来的。”
房间里只剩相册翻动时划破空气的哗声。
席作存突然道:“你好厉害。”
秦止宁不明就里:“嗯?”
他指了指:“这么多获奖照片。”
“为什么选择学小提琴?”
秦止宁沉默了片刻,缓缓勾起嘴角:“小时候爸爸说,我学小提琴,他学钢琴,这样我们就可以给妈妈唱歌伴奏。”她摇摇头:“我对小提琴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感情,所以后来没再学了。”
席作存沉默着,继续翻动着面前的相册。
岁月被定格,十年时间就在一页一页中流逝。
照片中的女孩儿在与他同一时空的另一条平行线上渐渐长大,直到最后一页,他的手顿住,两条线在这一刻相交——
他看到了那张夏令营集体合照,展洁如新,似是从未被人翻阅过。
席作存温热的指尖在照片光滑的表面拂过,昏黄的灯光下,照片反射光芒,她小小的脸庞融入刺目的白色旋涡之中。
席作存从喉咙涌出一声轻缓沙哑的:“秦止宁。”
没有人回应,他只听到一阵平缓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席作存转过头,就看到秦止宁趴在相册边,脸颊埋进手臂中,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他凝视了片刻,伸出手将她面前恼人的发丝撩开,然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关掉灯,侧身面对着秦止宁,席作存在黑暗中勾起嘴角,温柔地低叹:“晚安,我的小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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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什么睡姿,秦止宁最后都会回归到最原始的平躺。
昨日的热火朝天延续到了第二天,门外又响起了炮声,小孩子精力旺盛,追逐着玩闹。
一声咚的冲天雷,将秦止宁从睡梦中炸醒。
新年的第一天,太阳也如新生,透过床帘的缝隙,在凌乱的被子上打下一道逐渐加宽的橘色光影,直直蔓延到秦止宁脸上。
她从被子里探出手,搭在眉骨上,然后缓缓睁开眼。
秦止宁反应了一会儿,然后例行公事般,起床第一件事——先找眼镜。
她伸出手,在枕头旁边摸索,右边没有,又搭到左边顺着柔软的床单细细地搜索。
眼镜没找到,她的手贴上一处温暖的肌肤。
秦止宁倏地将手缩了回来,她偏过头看去,席作存正睁着眼睛,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
秦止宁抱歉说道:“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席作存没有说话,手肘撑床,半个身子靠过来。
秦止宁看着面前缓缓俯下的身影,清幽的铃兰花香笼罩着她,她咽了咽口水,不自主地屏住呼吸。
大清早来这么猛?
距离不过一尺,呼吸缠绕,眼前的琥珀眼眸晦暗不明,秦止宁紧紧闭上了眼睛。
预期之中的吻没有到来,鼻梁一重,清凉的眼镜腿被轻柔地卡在了耳朵上。
她睁开眼,席作存轮廓漂亮的唇扬起,视线慢悠悠从上到下在她视死如归的面容来来回回转了一圈。
“眼镜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