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长安后,有两件事最为要紧。一是立个皇帝,赶紧给有功之臣封赏;二是整军。不能立杨昭当皇帝了,他能力强、威望高,这样的人坐在皇位上,对长孙妘和李安民都是威胁。长孙妘保住了杨昭的性命,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杨昭的太子之位被废。
杨昭的儿子杨侗被立为皇帝,杨昭被立为太上皇。长孙妘在扬州等死的舅舅被遥尊为太上太皇。按照长孙妘外公隋文帝的做法,杨家应该被满门灭绝,但因为有金城郡主在,没人敢动杨家。杨家的人都被监视起来,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杨昭被软禁在大兴宫,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生活用度和以前一样。杨昭的心气已经被长孙妘打散了,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长孙妘威胁他,如果他自杀,杨家满门就会被屠杀。
活着难受,死又不能死,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对不起长孙妘的地方,可这个表妹却变成了恶鬼,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斩断了,把他的国家也给覆灭了。
李安民加封唐王,大丞相,开丞相府,天策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长孙妘改封长安郡主位同亲王,凉州益州大行台尚书令,雍州牧,另外加封中书令。南衙禁军统领,这样官职加在一个女孩子头上十分诡异,但是加在长孙妘头上又没人觉得不对。
将阿史那燕从突厥公主改封为五原郡主,并把以前的南阳公主府赐予她。裴敏被封为河东郡主,李秀宁封为平阳郡主。无忌被封为越国公,麟儿封为武威郡王。零零总总,大多数与李安民、长孙妘一同进入长安的文臣武将都得到了加官进爵,战死的将士也获得了封赏。
而此刻,所有人都在着急一件事,那便是李安民的婚事。长孙妘与李安民早在雁门关下就已经订了亲,然而一拖便是三年之久。
在长孙妘的郡主府里,李安民和长孙妘忙完了一天的公务。
李安民突然郑重其事地看着长孙妘,说道:“长孙妘,我们成亲以后,你不再过问外朝的事,专心在家做我的娘子,你可愿意?”
“那太好了,郎君,我早就不想管这些事了。”长孙妘笑眼弯弯,满脸喜悦地对李安民说道。
“你愿意,可韦皓、裴寂、杜如晦、武士彠这些朝中大员可不愿意,他们到朝廷任职全部因为你。陇西、益州的地方官员也不愿意,更不用说你练出来的十几万将士了。”李安民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我愿意呀,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么多事吗?”长孙妘撅起嘴,有些委屈地说道。
长孙妘拿出一本《后汉书皇后纪》,轻轻递给李安民,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说道:“唐王殿下,你希望未来变成这样子吗?”
李安民微微皱起眉头,接过书,神色若有所思。他缓缓翻动着书页,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长孙妘说道:“你退不了,你把自己家的外戚已经压下去了,那些跟着你的文臣武将不是外戚,而是真正的开国勋贵,他们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你要是不在朝堂里了,他们就要担心自己的前途命运了,国家就会分裂的。”
“以前我舅舅当皇帝的时候,我只管吃喝玩乐,最多打理下妈妈留给我的生意,那样的日子真好。现在整天要担心这,担心那的,还要养活一大帮子人。”长孙妘说着,微微垂下头,脸上露出一抹怅然之色,轻轻叹了口气,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长孙妘,你没有对不起他。他把国家弄成这样,要是没有你,他杨家人一个人也别想活。现在哪怕改朝换代了,也不会有人敢动杨家。朝中谁不知道你对杨家的感情,谁又敢怠慢杨家人呢?”李安民伸手轻轻握住长孙妘的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你看我夹在中间不知不觉中就变成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了。其他郡主公主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哪像我处理不完的案牍公文,以后说不定还是千古骂名。我舅舅要是争气点就好了。”长孙妘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自嘲。
"要是你舅舅争气点,你就怎么?"李安民微微扬起眉毛,盯着长孙妘。
“我妈留给我的钱十辈子也花不完,我从岭北玩到江南,我就做一名侠客,仗义疏财,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玩累了就找一名小文官嫁了,相夫教子,举案齐眉,总好过困守皇城。”长孙妘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沉浸在那美好的幻想之中。
“那天我看见你带着兰陵王面具,我就知道你呀,骨子里仰慕英雄,你不会找个小文官嫁了的。要是现在高长恭还在世,我倒有点害怕他把你抢走,但是这个时代,除了你郎君我,还有哪个英雄配得上你。长孙妘,这书里的皇后没人能及你一半,若要真有人可以和你相比一下的话只有……”李安民欲言又止。他轻轻咬着下唇,目光在长孙妘身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开,把目光放在了那本后汉书上面。
“只有什么?”长孙妘眼睛一眨一眨的,满脸好奇地望着李安民。
李安民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带着几分复杂,似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再次看向长孙妘,缓缓开口道:“若要真有人可以和你相比一下的话,只有那书中记载的光烈阴皇后了。她以柔德化人,佐定天下,你的聪慧果敢、坚毅大气,与她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娶妻当娶阴丽华,那光武帝是没见过孤的长孙妘,名门世家,美丽绝世,有情有义,秀外慧中。”李安民的眼神中满是柔情与赞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他轻轻地伸出手,握紧长孙妘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他说得长孙妘的脸都有点红了,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你花言巧语还挺厉害的,阿史那燕就在我这里,你除了对我说,还对她说过不少吧。我等下就去问问。”
“长孙妘,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我把她送走,你接她回来,完事了还要生我气,我告诉你,现在我们两的婚事可不是我们两的私事,要是出岔子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李安民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微微咬着牙,眼睛紧紧盯着长孙妘,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
长孙妘两眼笑弯弯盯着李安民,她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俏皮,“我不嫁了,你能怎么地!”
“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李安民瞪大了眼睛,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嘴角却微微上扬,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好像我不嫁你真的不行呀!怎么办呢,烦呀。哎呀!”长孙妘假装皱着眉头,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做出一副故作苦恼的样子,眼睛还时不时地偷瞄李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