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朗的行为传到了赫尔里斯耳朵里。
机器人语气非常愤怒,喋喋不休一番,最后总结发言:“主人!百伯受到恶婆婆的欺负!这事儿,我就问你管不管!(╥_╥)”
赫尔里斯手里拿着一沓报告,他看向纸张旁被戒指圈着的手指,脑子浮现出那人高兴且努力地在和水果作斗争,腮帮子撑得鼓囊,像是很久没吃过水果一样。
两人最后一次通话是出发前那晚,自己最后也给过那人机会,主动把终端打过去,等待那人关心的话语。
譬如,一路平安,又或者一路顺风。
通通没有。
“主人,你有没有在听!”机器人充满不满情绪的电子音,在空间中回荡着,把赫尔里斯的思维拉回。
“你太呱噪。”机器人等了半天,等到了这样一句评价。
它机心大怒,“呱噪!我在为你的老婆,你的妻子鸣不平。他昨天吃的就少了很多!今天晚饭更是少吃了一大碗!平时都是两碗饭,一碗杂粮饭,一碗纯白饭!”
“减量刚好。”主人无情地说。
“真是一个狠心的男人!”机器人愤愤地,且大胆地挂掉了终端通话。
赫尔里斯嘴角微微上扬,放下报告,再一次打开病房的监控。
监控里,机器人围着那人转圈圈,那人正对镜头坐在病床上,腿放在床下一荡一荡的,还伸手摸摸机器人的脑袋,嘴里应该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机器人不再转悠了,转过身,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大大的哭脸。
这时,病床上的人抬起头,心有灵犀一般与屏幕外的赫尔里斯对视上,那双眼中是平静,也是安定的,没有不满与愤怒。
机器人刚刚一定是在控诉着他的不作为,那人竟是如此平静地接受,或许是从来不曾期待。
赫尔里斯的心脏忽地一坠,如同在万米高空坠落的飞机。
他关掉实时监控,转而打开储存着前些日的监控录像的文件,精准找到母亲到访那日的录像。
百伯在母亲身旁站了四十分零三秒,直到母亲离开也没有坐下。
在送走人之后,他站在原地坐按摩了十五分钟的腿。
再后来便是乌尔进来,按着他的肩膀仔细地检查,表情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赫尔里斯打开声音,乌尔语气奇怪:“你就这么送平安地送走了……那位女士?”
赫尔里斯又打开了走廊的视频,细细地看。
“咔哒”一声,画面定格在百伯推开房门的地方。
那人在监控里都是一副勾人的模样,分明是受伤憔悴的。
最终也准确推断出,母亲去找了百伯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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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莎朗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手指轻轻翻动书页,不远处桌面的终端响了。
“你去看是谁?”莎朗拧眉讲。
佣人表情自然也是不好的,上前一看,由(`Δ?)变为(°口°?)。
莎朗问:“是谁?”
佣人回:“是家主。”
莎朗愣了几秒立刻,把书放到一旁,飞快地轻抚发丝,“快拿来!又问:“我这样怎么样?”
佣人立刻回:“很好!”
话音刚落,莎朗接通。
视频通了,赫尔里斯背靠窗户,半张脸浸在黑暗中,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宇宙。
两人寒暄两句,莎朗心里尤为满足,转念想到了那冒险家丈夫,以年为单位消失,像死了一般,对家族的事物不闻不问,留她一人坚守着。
还好儿子是不像他的,结婚以后似乎是打开了心结,开始懂得如何去关心人,主动给她打终端。
“我有事想要询问。”赫尔里斯五官标志如雕塑,表情像带着一张完美的面具。刚刚母子间温馨的寒暄好像是一场幻觉。
窗外的风吹进来,莎朗脖颈的汗毛炸起,她下意识摸了下脖子,嗓子也有些发紧,但她还是劲量让自己做出慈母的形象:“你说,什么事?”
“您去找百伯了对吗?”赫尔里斯如同机器声的问话扎进莎朗的耳朵里。
莎朗足有十五秒没说话,表情先是愣住,眼睛定定的,随后眼珠四处扫了几下,最后眼底闪现出类似愤怒的情绪。
“既然你知道了,何必再问我一遍呢?”莎朗声音冷下去。她是失望的,又是愤怒的,一个小小替身竟有如此大的功力?!
“不要欺负他,他现在是我法定的伴侣。”伴侣二字咬得很重,如同某种承诺,又或是誓言。
“你怎么就断定我在欺负他?!我身为他名义上的母亲,去医院关心慰问有错?!”莎朗深吸一口气,胸口依旧是堵闷的,她瞪了一眼不远处的佣人。
赫尔里斯平静陈述:“你让他在病房里站了四十分零三秒,在明知他腿受伤的情况下。”
莎朗:“那是他自己要站的!是我强迫的吗?!是我不让他坐吗?他分明可以自己坐下!”
赫尔里斯:“你可以让他坐下讲对吗?”
莎朗哼笑一声:“是他向你告状了吧。”
赫尔里斯神色开始不悦,“这与我问得问题无关不是吗?你明明可以让他坐下的不是吗?”
莎朗抬掌,厉声打断:“你不要再讲了。”
赫尔里斯竟像是听不懂一般,继续说:“他因为你的,胃口都在变差,饭量由两碗减到了一碗。”
莎朗顿时觉得荒唐,“因为他吃饭吃得少了也要向我兴师问罪吗?赫尔里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