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挖,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赵遇说完这句话,身上的力气像是要被抽干一般,他斜着身子靠在山壁上,去看动手搬运山石的士兵。
赵遇的脑子重新运作。
回到京城后该如何面对渊帝?
怎么将盐贩劫走皇子一事的罪错嫁祸于他人?
如何自保?将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少?
司玦会不会死?司玦会不会死?司玦会不会死?司玦会不会死?
会不会……
“大人,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您,您莫要……”
士卒未将剩下的话说完。
赵遇伸出手,从面上抹下一手咸湿的泪。
眼眶中仍有泪水汹涌而出。
原来,他竟是在意小十一的。
怎会不在意?他看着那个孩子长大?与他亲近,又与他疏远,再……
赵遇朝爬至石堆上方的兰潜看去,他正将一块大石抱住,往外处扔。
他们都是那么的在意他。
赵遇往石堆走去,去挖最外层的石块。
即便是死了,即便是死了……
清理石块的士卒见到长官也上手了,便更加地卖力起来。
他们足足挖了两个时辰。
什么时候停的?
山下传来消息,十一殿下安然无恙时才停的。
这两个时辰的石头算是挖了个寂寞,可众人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尽数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队人往回走。
在路上,前来报信的士兵向赵遇解释。
赵遇传信给山北士卒进山挖石救人,收到信后,堵在两条道路上的人马即刻动身进山,但是才走了三刻钟,就遇上了下山的十一殿下。
准确的来说,是遇上了司玦和抱着司玦的阿萨。
现在人已经安置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就是……
“殿下好像被山石砸坏了脑子。”信使自认为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赵遇追问。
信使只好含糊地说:“殿下不认得人了,现在只认得那个异族奴隶,且不允许将士们将他们分开。”
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掳走司玦的人中不是也有阿萨吗?
“但是属下提到您的名字后,殿下还是认识的,吵着要见您,还掉了好多眼泪。”
闻此,赵遇的脚步又快了些许。
其他人跟着提速。
兰潜也在其中。
他也想问问殿下记不记得他。
等到他们见着司玦,天已然全黑,唯有营帐处灯火通明。
此时的司玦已经洗过澡——他没让别的人帮自己,只留下阿萨给他递衣服。
但外边的人觉得应是那奴隶替司玦洗的澡。
阿萨就着剩下的水,也将自己擦干净,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赵遇进到营帐时,就见到坐在阿萨腿上的司玦,司玦正在玩奴隶卷卷的发丝。
司玦白皙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红肿。
赵遇瞳孔一缩,上前一步,与同样上前的兰潜撞到一起。
兰潜自觉地退到一边,攥紧了手。
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赵遇哥哥?”司玦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他歪着脑袋去看一身黑衣的赵遇。
赵遇上前,想将司玦从阿萨的身上抱起。
他用眼神示意士卒,让他们将这个意图不轨的奴隶拉走。
哪想司玦看了他一眼,神色惶恐:“你不是赵遇哥哥!”
“赵遇哥哥才没有这么大只!”
司玦一头扎进阿萨的胸口,瑟瑟发抖。
“阿萨哥哥,阿萨哥哥我怕!”
不行了,司玦心想,他要撅过去了,演小傻逼真的好心累。
这糟糕的台词。
见此,赵遇的脸一沉。
无数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他不太确定地问:“殿下,您今年几岁了?”
司玦:“……”
总觉得赵遇哥哥接下来会说:怎么这么幼稚?
这是在阴阳怪气谁呀!
司玦不回答,赵遇再问,他还是不回答。
直到阿萨用生涩地说:“殿下,您,几岁了?”
司玦才闷闷地回答:“我今年八岁了。”
营帐中一时寂静无声。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那人被抽了一巴掌,给另一人推到帐外去了。
马德。
司玦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果然不该这么离谱的吗?但是张弓哪有回头箭!
司八岁在心中懊悔地以头抢地。
羞耻地哭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