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三位大人犀利问话时的模样甚是迷人。
如果他不是被问话的对象就好了。
司玦心想如是。
经由此番详细盘问,司玦脑内活络起来,深挖出不少忽略而过的细节。
刺客所使的招数,用来行凶的凶器,以及出现和消失的方向……
司玦喝了口茶。
真是多想不得,想多了,就脑袋空空。
所谓术业有专攻,还是交由三位大人去琢磨吧!
“裴御史,你且带这位小娘子到别处歇息。”御史中丞摸摸胡须,偏头看向裴渡。
按照规矩,这嫌犯嘛,应当收入监牢,到要用时再提至堂前。
可眼前的是位祖宗呐!赤翎卫先前冲撞了殿下,其处置便是给众官的警醒!
裴渡捧着一叠记录案情的素纸。
“我等先商讨一番,等你安顿好了这小娘子,再提审别个。”
“你到外处后且好好安抚这位玉娘子,让他莫要焦急,再想想今晨的事,若是记起别的,总归有些用处。”御史中丞拍拍裴渡的肩,将人推至前方。
裴渡踉跄几步。
司玦抬眸看着这张乌漆嘛黑的脸。
“……”
这真的是裴渡?真不是闻清辞某个不为人知的兄弟?
裴渡下意识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司玦双眼下斜,他缓缓偏过头。
换了个肤色,比花还娇的裴小郎君都变得憨厚了。
想笑。
“点,玉娘子,随我移作他处罢。”
司玦轻咳一声,起身。
“那便走罢。”
裴渡深吸一口气,捂住胸口。
虽不合时宜,可殿下这刻意夹着嗓子说出的声音可,可,可真是可怜可爱呐!
诗书满腹,他裴某人竟找不出一个漂亮的词儿来夸赞殿下的新行头。
裴渡还在飘飘然,司玦则一溜烟蹿出牢狱。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润!
一阵风刮起,案桌上的素纸被卷起数张,飘落至地。
兰潜弯腰,将素纸捡起。
他正要直起腰身,却是眼前恍惚,似有一片血色。
甲衣磨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手中的素纸被抽走,轻微的力道让兰潜回过神。
“兰补阙到此处来,可有要事传达?”
兰潜重拾笑颜:“自然,陛下……”
牢狱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正理卿何在?!正理卿何在?!”
正理卿起身往狱外走,其余人紧随其后。
待天光乍现,正理卿见着两拨人马。
青羽卫和骁骑卫各占一方,泾渭分明。
司玦捂着大半张脸贴在墙边。
各领一队禁军的两名校尉对视一眼,皆上前一步。
“正理卿大人,安乐坊有异变。”
“杜侍郎买凶杀人!大人速速随末官往杜府去!”
所有人看向骁骑校尉。
司玦捂嘴望天。
果然,古今都是标题党更引人注目。
……
杜侍郎宅邸。
赵遇立于一角,翻看信件。
青羽卫中郎将也在一旁同看。
“本官赶到时,杜侍郎正与一名黑衣人交手。”骁骑中郎将俯视着还未清醒的杜侍郎。
“早先便有传闻说杜侍郎武功了得,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那黑衣人肩上被刺了一剑,走不了多远。”
赵遇一目十行,览尽,便将信件递与青羽卫中郎将。
“这书信是从哪处寻见的?”
“杜侍郎床底下有个暗格。”骁骑中郎将答。
“赵大人可有甚么想法?”
赵遇不语,皱眉思索片刻,道:“才疏学浅,且等其他大人看过,再议罢。”
在场的都是人精,那方看完信件的青羽中郎将虽有想法,却也缄默不语。
这事儿发生的实在蹊跷。
今晨杨小娘子遇刺,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真凶”便曝露于日光之下。
信上的印泥式样更是无比熟悉。
改朝换代之际,不乏奸人浑水摸鱼。
舍瘵教便是其中一大毒瘤。
此邪教蒙骗百姓,行乱法之事,新朝初立,京城中都因之闹出过不少乱子。
待渊帝稳坐龙座,下令拔除舍瘵教,邪教才渐渐销声匿迹,还世道太平。
可今儿舍瘵教重现人间。
更是于京中要臣宅中出现!
“本官今儿还想着与妻儿赏月呢。”青羽中郎将喃喃自语。
中秋是佳节,可一到佳节,武官们就要忙于更为严密的巡逻,又逢庆阳公主大婚,公务便更重,哪来的时间与家眷同享佳节?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日明月留于心间,此刻却蒙上一层暗纱。
骁骑中郎将本想嘲讽青羽中郎将几句的,可想想昨日的自己,便噤了声。
场上的气氛缓和不少。
赵遇踱步到杜侍郎跟前。
他偏头看向某名禁卫:“去取水来——”
……
司玦重获面纱,同大部队前往杜府。
他主要是被拉来认人的。
据骁骑校尉所言,他们今儿接到热心群众报案,说杜侍郎宅中发生凶杀案啦,然后骁骑卫就正义凌然地闯入青羽卫辖区,撬开杜府拿人。
禁卫本来是要抓黑衣人的,哪想和杜侍郎互殴的黑衣人呸了一声!
“呔!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为你办事杀人,你竟要杀我灭口!”
黑衣人被刺中肩膀,仓皇逃窜,一拨人去追黑衣人,剩下的则捉拿杜侍郎。
拿完人后自然要找证据,然后禁卫们十分巧合地在杜侍郎床板子下找到一封密信,又十分巧合地发现,哦耶!杜侍郎买的是杨小娘子的命耶!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大渊重案史破案速度记录将被打破!
以上为司玦脑补画面。
思维发散完毕后的司某人:“谁信谁是口口好嘛。”
趁乱换上皮套后的司玦精神焕发。
只有上半身变性总比上下全变性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