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棕褐色眸子的男孩缓缓睁开了双眼。
阴冷闭塞的空间,湿寒透骨的空气。
他强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但是失败了。
疲惫的身体提不起一点力气,身上破烂单薄得几乎不能被称之为衣服的布料在面对地板寒冷刺骨的温度时起到的作用几乎为零。
即使已经尽力护住了要害部位,但小孩的身体和气力还是不能同成年人相提并论,更何况还是能称之为魁梧的彪形大汉。
男孩的身体由于寒冷的侵蚀而生理性地打着冷颤,而他也难以辨识自己鼻尖所萦绕的浓重铁锈味是来自于他身上还火辣辣疼着的伤还是这颠簸的铁皮货箱里所爬满的锈。
他尽力地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以维持心口那点仅剩的余温。
也许是山路崎岖,这货车的速度虽说不快却也颠簸得厉害,男孩随着货箱的倾斜摩擦着被迫四处移动,像一只被抽去了骨头的小狗,只能软绵绵的任人摆布。
就在他瘫软的身体即将撞上货箱的柜门时,左脚腕上冰凉的锁链却将他狠狠拉住,惯性之大扯得小小的团子一个急刹,疼得他的眼睛里洇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干涸的喉间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要命的颠簸才终于停息,男孩棕褐色的眼眸微阖,却因精神恍惚而难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些许光亮从铁箱的缝隙漏入,伴着几声男人的叫骂一起刺进被囚禁的灵魂深处。
他舔舐着唇齿间的血腥,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挪动身子,本能地想要远离那烙印在记忆里,为幼小的灵魂带来无边恐惧的暴力。
“操!”
铁皮之外,男人暴戾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次的货脾气可真倔,老子的手现在还在渗血呢!”
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高瘦男人刚从副驾驶上下来后便一直叫骂不停,一旁头戴黑色棒球帽的矮胖男人吐着烟圈,在烟云的环绕中露出餍足的神情。
“你可闭嘴吧。”
矮胖男人慢悠悠地踱步向货箱走去,漫不经心地数落着还在哔哔的高瘦男人。
“最近干咱这行的都不敢有大动作,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据说昨天境外的基地里才刚跑了一个卧底的条子,咱还是低调一点。”
矮胖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呼出浑浊的云烟,本就窄小的瞳孔在脸上肥肉的挤压下更显袖珍,看起来异常松弛。
但那点微弱的视线却似有若无地停留在高瘦男人的脸上,但在烟雾的萦绕下,高瘦男人完全没能发现他隐藏在平和下的、充满杀气的目光。
“嗐!说道这个老子就来气!”
高瘦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在摸索钥匙时扯到了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撕扯的疼让他不由得皱眉,语气里满是凶狠。
“也不知道那条子是什么来头,要知道基地里那群兄弟可不是吃素的,这么多人居然还让那小子溜了!”
“你在基地见过那条子?”
矮胖男人追问道,另一只手却慢慢伸进自己的外套内侧,眼睛则死死地盯着站在前方正在开锁的高瘦男人,仿佛正待狩猎的黑熊,下一秒就要扑上前去将猎物撕碎。
可专注于手上的高瘦男人却浑然不觉背后逐渐弥漫的杀气,只是脑海中想到货箱里水嫩嫩的新货便觉得急躁难耐,虽然这个脾气是倔了点儿,但是那品相绝对是他转手过的货当中最好的!
想到这里,他便恨不得找个借口支开身后这个碍事的死胖子,好让自己先爽两把。
关键是这样还能一举两得,要了这小美人儿的身子,他不就老实了,老实了再交上去,老板还会夸他办事利索,交上来这么个听话的极品,钱不就水灵灵地到手了?
但前提是没有身后这不知道从哪空降过来当司机的死胖子!
要不是在教训这小美人的时候受了点工伤,他早就尝到这极品的滋味了!
哪还需要等这破车开到边境线啊!
不过还好这里到下一个街头点都是步行路,胖子的护送也就到此为止了。
男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脸上掩不住兴奋的笑容渐渐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