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又缓缓的说道:“那天,我不是有意说那种话的,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真的”。
“我知道”琪琪格勒紧了马绳,浅笑盈盈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让我自己安心,就像你不喜欢我,可是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一样”。
“琪琪格”朱祁镇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见琪琪格娇俏的说道:“好了,你不要感动了,别婆婆妈妈了,马上就到城门了,我再快一些”。
说着,她嘴里喊着“驾、驾”,马鞭重重的甩在马身上,远方的天空慢慢有一丝发白,闪烁的星辰渐渐不见,只剩下月光仍旧洒在乡间小路上。
朱祁镇想着,这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不但会骑马射箭,还会跳舞,还有她一袭白衣飘至眼前的场景,一切都仿若是昨天,朱祁镇一直强迫自己把她当做敌人,却始终没有办法真正的去讨厌她,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啊!
不知道骏马在路上奔驰了多久,来到一座土坡之上,下方就是座紧闭的城门,清晰的矗立在眼前,清晨凉凉的风扑打在身上,琪琪格和朱祁镇下得马来,她摘掉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异常白净的小脸,眼神中却满满都是欲说还休的情意。
她拉紧缰绳,目光热烈的注视着朱祁镇,亮闪闪的眼中泛着几丝泪光,许久,她才含泪笑道:“大明哥哥,你真是讨厌,马背上的女子从来就不知泪为何物?但是,但是,你已经惹哭我两次了,我记住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流泪的人”。
言毕,她又从衣袖内掏出一包随身带的碎金子,递给朱祁镇,不舍的交代道:“那些看门的守卫,都是狗仗人势的,你带点钱过去,总能应酬一二的,快走吧!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带回去了”。
朱祁镇接过那袋金子,心中突然涌起无尽的感伤,他一时按耐不住,情不自禁,猛然将她紧紧涌入怀中,感受着她的热泪一点点滴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袁彬看着这一幕,知趣的转过头去,只听到琪琪格柔声说道:“大明哥哥,我忘不了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琪琪格”朱祁镇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轻轻松开她羸弱温暖的身躯,却再次不舍的抱了抱她,适才说道:“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之后,便和袁彬一起顺着土坡下去,朝着紧闭的城门跑去,只剩下琪琪格独自倚在风中,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一直到看不见朱祁镇的身影,她这才骑着马飞奔回营。
到了大营门口,只见博彦帖木儿脸色铁青等候在那里,他勉强按耐住心头怒火,严肃的说道:“你去哪里了?大明的皇帝和随从呢?”
“二哥哥”琪琪格从马背上下来,勇敢的来到他的面前,高昂着头颅,十分镇定的说道:“我把他们放回去了,现在也许他们已经进了大同城内了”。
“胡闹”博彦帖木儿不由得怒道:“你简直是胆大包天,军中之事岂是儿戏,还不快去追”。
说着,一旁的阿古达木骑上马,带了一队人马就准备去追,琪琪格冷静的说道:“二哥哥,他是大明的皇帝啊!如果把他当人质可以控制大明,那么大明早就派来官员了,朝廷一直没有派人来和谈,说明我们把他当做筹码是错的啊!为什么不把他放回去,不是说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吗?既然他心心念念都是大明,索性将他放回去,说不定可以换来边塞安宁呢?何况,你们不是知己吗?你就忍心看着他在草原上痛苦一辈子吗?”。
“妹子”博彦帖木儿有些懊恼的说道:“你怎么会如此天真呢?有养虎为患,也有放虎归山,我跟他是知己不错,但是政治和战争是另外一回事?就算我们把他放回去,你以为土木堡二十万将士身亡的惨痛,大明就可以一笔勾销吗?你怎会如此天真呢?”
“我”琪琪格骄纵的跺了跺脚,任性的说道:“反正人已经放了,你就按军法处置我吧!”
“你”博彦帖木儿情急之下,厉声喝道:“来人,把公主给我绑起来,关进大营,回去禀报大汗之后再行处置,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全军将士立刻开往大同””
众小将上前将琪琪格押走了,看着琪琪格被带走的背影,博彦帖木儿在心里说道:“三妹,你别怪我,眼前大同之战非同儿戏,关乎着草原将士的安危,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性,扰乱我们的行军计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