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道捡到一枝枯木,心血来潮,便将枯木变为一个孩童。
本想带他修行,却见此木并无慧根,似是天生蠢笨,缺了一点灵逸通透之感。
老道将他放置在洞口,接着便扬长而去。
云山雾海之中,一人酌酒吟诗,正巧碰见了洞口的孩童,这先生虽生性淡泊,却实在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他抱起孩童,探了探他的鼻息,急忙奔下山去。
幸而,他身体并无大碍,往后的日子里,先生教给这名孩童不少学问,七年过去后,再细细看去时,不免感慨世事瞬息万变,如物换星移,如今的他已是脱胎换骨,气度不凡。
他给这名孩童取名为“长断”,盼望着他能断去烦忧,做一个无忧无虑,执着本心之人。
虽说总有人评价长断痴傻,像是七魂中少了一魂,但在先生看来,他缺失的那一魂,恰恰成就了他的慧根。
有长断陪伴,他觉得并不寂寞,哪怕长断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这孩子总是顽皮的,有时候折腾起先生的笔墨,有时会站在屋子里洒面粉,还有时候会采一束花送给他。
可是,好景不长,当长断挎着花篮,心情雀跃的赶回家中时,却闻见了空中弥漫着的,浓烈的血腥味。
先生的眼瞳已然涣散,整张脸泛着青白色,毫无生机可言,被他视为珍宝的砚台和宣纸散落一地,他的身上沾染了不少墨点。
长断愣愣的,他捧着一束花,摇晃着先生的身躯,可却怎么都唤不醒他,他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着,并把一朵小黄花放在他的手心,可依然无能为力。
不久后,他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啊。
你起来看看啊,我现在会写了……
他拼命的摇晃着先生,直到自己的力气用尽,他垂着脑袋,静静握着先生早已发凉的手。
不久之后,出出殡之日已到,他跟着众人将棺椁送入深山,穿着孝服伫立于风口,这时,一名剑客模样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说,自己的父亲是被一个江湖门派毒杀的。
而他,能帮自己找到真凶。
几乎是想也没想,长断便应了下来,这一应,便又过了十年。
他翻动书页,将其中一页折了个角,方便下次阅览,将书塞回书架后,他拿起桌上的线索录,仔细对照了之前整理好的线索,在最右角写下了一个地点。
“长断师兄,又在找线索啊?”
“嗯,应星,你把这份案卷移交给藿阁主,还有,金陵城中出了一个案子,当地捕快解决不了,我且去一趟,你记得把我的行踪告知阁主。”说罢,他戴上斗笠,拿上了象征身份的通缉令后便扬长而去。
到了当地的衙门之后,一堆卷宗堆在他面前,惹得他有些头疼,烛火熹微之中,他的脸庞半明半暗,手上的动作始终不停。
看着卷宗上粗糙的批注,他心中多了一丝怅然,如今的衙门风气一年不如一年了,像金陵城中都这般,更别谈那些小县城了,欺弱凌孤,图财害命,这样的事情在当地并不少见。
还记得两年前,长断奉命去往东洲办案,刚到此处,眼前萧条的景象便使他大为震惊,临至衙门时,又见一老一弱挣扎不休,那老妇死死的护着女儿,手背的表皮已被磨破,尽管如此,那权霸却还是没有放过这对母女,小女孩被官兵们从那老妇怀里夺走,任凭他怎么呼唤,都无能为力。
“住手。”
“哟,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阻拦你朱大爷的事,是活到头了吗?”
长断掏出悬月阁的令牌,脸上已隐隐有些怒色。
“不想引火烧身,就放了那个女孩,否则公事公办起来,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手下留情。”
“是是是,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放,这就放。”
“来人呐,还不把这个女孩松绑——”
众人立马把女孩的身上解开,当看见两人重逢的那一刻,长断眼中夹杂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或许是想到了父亲,他的回忆中满身清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