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钺起了个大早,前去白杨林祭奠母亲,又与村子孩童告别之后,方才回到住所。
长断与引书站在白杨道旁,长风吹起,衣诀飘飘。
不久后,谢钺提着行李走来,他的神情仍有些拘谨,将行李放好后便不再出声。
杨柳江堤处,他回头看去,见孩子们正站在石桥上向他招手。
在一声声“再见”“保重”之中,谢钺几人向远方行去。
“前方便是路口,就在那里分别吧。”长断说道。
“师兄,一路小心。”应星看起来有些忧心。
长断点了点头,又与引书对了个眼神,行到路口处时,两人向各自的反方向而去。
“兄长!”
顶风策马时,谢钺叫了他一声,见长断回头,便顺势将手中的哨子抛给他。
“我们村子里常常用这种哨子联络,比响箭方便很多,声音听起来像鸟类,不易被察觉。”
长断收起哨子,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前方丛林环绕,萝薜倒垂,一带清流从山谷之间折泄而下。两人向更深处走去,只见石洞幽深,泥泞不堪,待久了只觉得闷热无比,两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不知不觉的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兄长……”此处仿佛有什么味道,让谢钺觉得头脑昏沉。
他扶着洞壁,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呼吸不上来,气也出不去。
“没事吧。”长断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将腰间的水壶取下,“来,先喝一口。”
“我没事…仿佛是什么花香,让人头晕。”谢钺晃了晃脑袋,“我尽量捂着鼻子,兄长也多加小心。”
“好。”
尽管长断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可他还是捂住了口鼻。就这样,两人在幽暗的洞中摸索着前进,时不时有风声从洞中穿过,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像小孩子的呜咽声,听起来尤为骇人。
长断直视着前方的沼泽处,忽然间,一点寒芒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挪动步伐,踩在一块石头上,将地上那块令牌翻了过来。
“崇光堂…?”他眉间微蹙,心内思忖。
“兄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钺跳了过来,见他手上握着的令牌,立马说道:“这不是镇子上卖木材的那家吗?”
“你知道他?”长断问道。
谢钺点了点头,说道:“是,他本是镇子上的一家商户,主要靠卖木材为生,前不久不知为何突然失踪了,家中找了许久也没有任何音讯。”
“兄长,令牌出现在这,莫不是……”
“□□成吧。”
长断收下令牌,继续向前摸索。
不久后,一束隙光从石缝中透出,两人终于得以脱身,想到方才拾到的令牌,长断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
他抬脚准备走上山道,然而,不知是不是方才触摸到令牌的缘故,他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像有无数中蜜蜂不停用螫针扎进他的神经一般,他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却还是倒了下来。
那些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尖刀,刺入他的脑中。
他看见了许多幅画面,却无法将它们拼凑完全。这样的事情之前也会发生,可不会像如今这般严重,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发生了这种“病症”?
“兄长,你……”
谢钺急忙将他扶起,见他面无血色,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慌张了几分。
“无妨……”长断揉了揉太阳穴,直视前方。
“谢钺,别告诉引书。”
“别告诉他这件事。”
闻言,谢钺沉默了半晌,却还是点了头,将此事应下。
“兄长,可要休憩片刻?”
“快些赶路吧,天黑了,不好探查。”
见长断想法坚决,谢钺也不好反对,于是,两人踏上山道,向着那片断崖行去。
—— 石坡道
“师兄,过了这道河,应当就到了。”
“你的课业,的确比他要好很多。”
“长断师兄?虽说他并不以成绩优异为荣,但在我们悬月阁,他可是我们这些弟子的大师兄呢。”应星笑道。
“是吗?”引书似笑非笑的暼了应星一眼。
“是啊,平时他可严肃了,没事就喜欢抓那些偷溜下山的弟子们,我们都怕他了,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应星说道。
“什么外号?”引书顿时来了兴致。
“叫他[铁桦树],这种木头很硬,跟他一样。”
闻言,引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似乎是为了以后能拿这个外号取乐而开心,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得意的笑容。
“说起来,估计也只有真无师兄不怕他了吧,他俩在山上的时候,经常秉烛夜谈,形影不离。”
应星说到此处,眼角眉梢中隐隐透出几分笑意。
“是吗?”引书问道,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冷意。
“难道师兄没提过吗?这下真无师兄可要生气了,他们二人之间如兄弟一般亲密,连我们看了都觉得很羡慕呢。”应星眼睫轻落,用余光观察着引书的表情。
“原来如此。”
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自然,论起互相了解,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们二人,正如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一个善于演奏,一个善于欣赏,是断不掉的流水,落不掉的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