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依旧,经幡随风拂动。
那先生站在雨中,抬头望向朦胧的山色。
“这天地多美啊……”
长断回到万福堂后,先是去了里间,他将湿透了的衣裳褪下,用干巾擦拭着自己的身子。
不一会,他听见屋外的响动,便打开柜子,换上了一件墨色里衣,披上外袍后,他便打开了房门。中堂的人是引书,他浑身潮湿,衣摆处沾染了浑浊的泥水,整个人看起来略显沉重。
长断见此,急忙从屋中拿出干巾来。
引书坐在榻上,接过他递来的干巾,他默默的擦着,衣袖之中的那抹红色的痕迹却引起了长断的注意。
长断没有多问,他半跪在引书面前,将他的手腕轻握。
“这是……”
引书掀开他那已经湿透了的衣袖,见上方有一处伤口,虽然不深,却蔓延到了上臂。它渗出的血迹流入指缝,落在了长断的掌心中。
“等我一下,我……”
长断刚准备要走,引书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对你来说,同门师兄弟真的很重要?”
长断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在引书疑惑的目光中,长断缓缓蹲下,说道:“我觉得他们对我重要,是因为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他们对我来说是不可抛弃的同门之仪。藿阁主待我犹如父亲一般,对我有说不尽的恩德。悬月阁教会我立足人世的本领,教给我为人处世的方法,于我来说是这世上的第二个家。”
“但是引书,这些于我和你的路并无冲突。”
看着长断的样子,透过他柔和诚挚的目光,引书顿觉脸颊有些温热,他默默的抽回了胳膊。
“若是……”
见引书犹豫的模样,长断笑道:“不管如何,我都会与你走下去,可能我无法长久的与你一同,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这样……”
“无法长久……是什么意思?”
引书打断了他的话。
长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可他很快的给出了另一个回答。
“我会尽力,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主动离开的。”
他如此严肃而艰定的话,让引书觉得有些难堪,好在长断及时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我去拿药和纱布,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嗯……”
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在长断走后,引书才后知后觉的补了一声“好”。
晚上的万福堂灯火通明,几人围在桌子前谈笑,酒碗碰撞间,将意气尽数显露。
“你们要不要听个有意思的?”一名紫衣女子出声。
“什么?”东华看向她,脸上已有些红晕。
“袭月姐做了不少裙子,都放下箱子下面呢!”
闻言,东华似乎清醒了几分,她看向袭月,笑道:“做这么多裙子做什么?”
“…………”袭月一脸无奈的看向那女子,“紫荆,你怎么全给我说出来了?”
“姐姐,做都做了,我当然得说,你总不爱表露自己,大家都知道你的个性。”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是留着祭海节…给堂里姐妹们准备的。”
“你们不是说……想祭海节一起跳舞吗?就像我们以前见到的那群姑娘一样,可惜那时候我们太穷,别说衣裙了,连买布都是问题,就给搁置了下来。”
“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少,可玉城如今又不太平,所以我就想……咱们了了这一桩心愿。”
听后,东华的眼中多了些泪光,她别过脑袋,擦拭着眼角的那抹湿润。
“是……姐姐说得对,咱们也不用羡慕别人。”
“刚被救过来的时候,我就想着,如果我一出生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该多好,可是现在,我有姐姐亲手缝制的裙子,还有这么多姐妹相陪,我紫荆这辈子,值了!”
说完,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这些女子,引书默默的站到了檐下,他捧着一盏明灯,望向了檐上的冷月。
[微雨中,引书穿梭在密林中,他微微抬起脑袋,望着眼前那一抹青葱。
他的神情稍稍停滞了一瞬,脚步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看着那带刺的叶子,他犹豫了片刻,接着便掀开了胳膊,将那锋利的尖刺抵在自己的胳膊上。
伴随着一声尖刺划破肌肤的声音,他垂眸看去,却发现只是伤到了下臂。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自然,他便多尝试了几次。
尝试时,有一名村民路过,见他在中间来回穿梭,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那叶子这么锋利,也不怕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