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师的音乐欣赏课正在播放维瓦尔第的《四季》。而现在,正值四季中秋冬交际之时,碧琳达望向窗外,凋落的叶片铺满了林荫道,宛若覆上一条金黄的长毯。
四季循环往复,从这个角度看,无需为枯枝败叶而悲伤。当冬去春来,大地又将重新焕发生机,正如那些阵亡的战士,自有后辈接替,总有热血的年轻人在守护大地,一切似乎只是周而复始。
但是,对于特别在意某一片叶子的人来说,它却不是来年春天的新叶能替代的,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人更是千差万别,千秋万载也不会出现第二个……碧琳达心头总是萦绕着那个刻骨铭心的情境,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没能抓到他,她随手在课本的页边空白上写了几串音符。
忽然间,她发觉周围一片寂静,猛然回过神来。这寂静持续了比平常播放音乐或者老师讲解的间隔更长的时间,接下来,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碧琳达!”讲台上的潘正瞪视这边,严厉地喊她。
坐在斜后方的若漪小声提醒:“快回答问题:《四季》体现了巴洛克音乐的哪些特点?就是老师刚讲过的。”
碧琳达从讲解到提问都没在听,只好承认:“对不起,刚才我走神了。”
潘板着脸走下讲台,责问:“你在忙活什么?我这儿可不是美术课。”
他来到近前,碧琳达摊开着课本,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潘看清了那一堆潦草的东西,原来不是涂鸦,而是音符。作为造诣高超的音乐家,无需演奏,只消扫一眼,曲调就一清二楚。这是陌生的旋律,极其哀婉动人。
之后,潘一言不发地回到讲台上,自行总结了一下,就转到新的主题——古典主义音乐。
下课了,上午的课全部结束。
收拾书包出来时,若漪惊叹:“哇,你是怎么降服可怕的牧神的?”
潘除了精通管乐,训斥起学生来像牧神一样可怕则是他人如其名的另一个方面。
“没什么,他看到我写的是乐谱,不是涂鸦。”
“那也挺神奇呀,总归是没听课嘛,就不了了之了,真没见过他这样。”
碧琳达不答,没有神奇之处,不过是看出她情绪低落,高抬贵手罢了。
出了教学楼,若漪又说:“难得最后一节是公共课,咱们可以一块儿吃饭啦。”
要是分别上音乐和戏剧的专业课,她们就不容易聚到一块儿。
“今天我不去餐厅了。”
“怎么午饭都不吃?”
“不是,我有事出去一趟,会顺路买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