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岁禾眼睛单单扫了一眼他的脸,手上的活依旧没有停下来,自然没有变得温柔。
“就是太矫情,我每次都这样给自己包扎。”将药粉均匀洒在伤口,那绷带一圈一圈缠好,系上一个蝴蝶结。
她将瓶瓶罐罐有序摆回药箱,“嫌疼就找御医来。”
沈安渝缓慢系上衣物,吃痛地抚摸着肩膀,“你到底什么来路?女子会武不常见呐。”
“我是老天派来救你的,信不信?”萧岁禾假装没有看见他眼底闪过的怀疑,“我们那女子会武的也不少。”
“放心,我要是间谍,还用这么惨被绑架?”
萧岁禾收拾好东西就要走,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她向他投去疑惑的表情。
她被按在座位上,“你肩膀的伤不管了?”
双手按在她错位的肩胛上,轻轻一按,萧岁禾抡着胳膊转了转,好像归位了。
“小心点转,等会派人给你送点膏药,不出几日就能恢复。”
“你挺熟练?”萧岁禾住在他隔壁的宫殿,沈安渝跟着她出门,脸色有些许苍白,但嘴角噙着笑,“那么多人想杀我,什么伤没受过。”
朱雀大街忽然响起急促马蹄,传令兵浑身是血滚落马背:“报——北辰十万大军压境,扬言要取将军首级!”
沈安渝扭头与萧岁禾对视,丝毫不慌张还有闲情打趣道,“我说的没错吧,想要我性命的人多了去了。”
他还没来得及和手下交代后续安排,就被洪亮的声音打断:
“圣旨到——”
“还请三王爷,三王妃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北辰十万大军压境,即将突破我军防守,特封三王妃萧岁禾为我南昭国大将军,持虎符率精兵五万,前往前线。三王爷沈安渝代天巡狩,掌监军之职,钦此——"
太监的唱诵被西北风传遍大半个皇宫,萧岁禾双膝跪地,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直到太监将圣旨摆于其面前。
她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皇上让我带兵?”
太监笑着点点头,她还是难掩迷惑望向身旁的前大将军,“是不是记错了,皇上不应该让男子上战场?”
“三王妃说笑了,皇上很是赞赏你的武力,特此破例让女子上战场,这是件好事呐。”
太监朝她使眼色,心领神会后放大声音,“感谢皇上赏识,我必将不负众望。”
萧岁禾盯着诏书上“五万“”二字,心里还是郁堵着。
敌方十万大军压境,我方才派出五万去抵御,这也太自信了吧。
抓住圣旨上的“精兵”,她猛然回头,青丝缕缕缠绕在脸颊,“我们的精兵是精到什么程度?半数能打过吗?”
沈安渝抬手整理好她的妆容,捏着诏书一角轻笑:“保不齐,不过有过先例。”
他拉起萧岁禾的手,从腰间卸下象征兵权的虎符,塞到手中。
缠上新赐的监军令,“等你见到了,你自会明白。”
他嘴唇动着,手指在她手心写下“计”,在她抿嘴思考的片刻,“唰”一下打开折扇,像往常一般漫不经心走远。
萧岁禾撑着头,眼睛盯着安安静静躺在桌上的虎符。
她心里清晰如明镜,今日比武,皇帝居高台,有津有味吃着东西,欣赏着比武台上的腥风血雨。
通过她的观察,皇帝年纪不大,估计见到沈安渝还得喊声皇叔,他能不怕持有兵权的沈安渝吗?
兵部尚书赵廉与皇帝身边的贵妃应该有些关系,同姓族氏。
回想当时赵廉的话语:我南昭国大将军就这点本事?不如交出兵权。
看来是蓄谋已久。
这一战她必须要赢,才能保住自己以及沈安渝的性命。
次日天还未亮,萧岁禾的战靴刚踏上北境沙土。
在帐篷外剁肉的士兵手里的刀一顿,五万大军绵延的营帐间,此起彼伏响起马匹不安的响鼻。
“呦,这细腰怕是经不住狼头刀一砍。”
右翼传来声嗤笑声,络腮胡男故意把佩剑提起朝上面啐了口唾沫。
他脚边烤火的士兵盯着萧岁禾翻飞的红裙,喉结滚动:“听说京城的娘们皮肉比羊羔还嫩......”
这都是什么一群兵呐,真的能打仗吗?
左后方铁甲碰撞声突兀响起,萧岁禾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有人要试她后背空门。
果然,带着羊膻味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时,她旋身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抵在面带坏笑的男人脸上。
"小娘子要给我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