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时间会这么过去。
但姜黎五岁后,她的学业爷爷开始插手了。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个好信号,因为我和哥哥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幕僚颇具微词,“为什么要对一个人连成为理型资质都不具备的普通人上心。”
这种疑惑不仅是他们的。
然而姜汇却什么话都没说。
妹妹养了一只猫,不知从哪儿跑到老宅附近的流浪猫。
出了次捕杀任务后,那只猫不见了。
我去看了姜黎,她昨天在附近的河里玩儿的时候不小心落水了。
虽然说是意外,暗地里爷爷却处置了几个护卫。
姜汇在上午上课,所以这个时间如果姜黎不在爷爷的书房,我就能找到她。
和我想的一样。
年幼的孩子坐在门槛上仰望天空。
她变了很多,不再活泼,眼中的好奇被一种我很熟悉的东西取代,那副沉默仰望的样子,就和曾经的我一样。
姜黎看不到那颗蓝色的星星,那么,在头顶这片令人索然无味的天空中,她在看些什么?
我无法知晓。
“姜黎。”
妹妹回过神,对我露出带着信赖的柔软的微笑:“二哥。”
我低头看着她光着的脚,蹲下给她穿鞋:“你在做什么?”
“这个嘛,不告诉二哥。”
“是秘密吗?”
“才不是,二哥知道肯定会笑话我。”
“喂喂,我没有笑吧?不要擅自把我想成糟糕的样子啊。”
门槛对她来说有些高,姜黎慢悠悠晃着腿:“那好吧。我刚才想起来,以前二哥似乎对我说过飞起来的话。”
“你想飞吗?”
“笨蛋,人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嘛。”
不,无论是使用以太的理型还是乘坐工具的普通人,人真的可以飞起来。
我准备对姜黎解释,但她没有留意到我开口的动作,有些失神的望着天空:“人怎么可能像鸟一样嘛。”
我明白她说的飞和我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飞翔是需要勇气的事,在高空抬起双臂触碰天空,那是离自由最近的时刻。
拥有翅膀的鸟儿自由翱翔,而人不行。
以太的使用有极限,交通工具毕竟与天空隔着一层壁障。
人,的确无法真正像鸟儿一样。
“所以你想飞吗?”
“都说了不可能啦。”
那就是想。
“虽然和你说的飞不一样,但是对我而言,就算只在天空停留一瞬,这应该也算飞吧。”
我抱起姜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施术。飞的不是很高,而且就在老宅上空。
姜黎没有被吓到,她亮晶晶的眼俯瞰着远处风景,抿着唇像因震撼而无法发出言语。
“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姜黎看着远方轻轻摇头:“不用了。我很高兴。”她抱了抱我:“谢谢你,二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我肩膀上趴一下,直到她再次抬头,看到眼角的湿润我才明白,她哭了。
落到地上放下姜黎,她蹦蹦跳跳几步,重新适应土地,转过头对我说:“昨天,我在水里快要睡着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黄色的小鸟。”
她形容了下外表,伸手比了下大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鸟。”
第一次?也是,真正第一次见那只鸟她才三岁,大概早都忘了。
姜黎坐在我身旁:“真的、很漂亮。”她流着眼泪笑着问我:“二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
“我做不完老师的任务,达不到老师的要求,就连独自在外面玩儿也会给大人们添麻烦。可是,我没办法像哥哥们一样,我做不到。”
面对哭了的妹妹,我第一次意识到她和普通人类的区别。
也许是环境因素,也许我们兄妹三人生来便具备早熟的心灵。
她不像我认为的那样对周遭缺乏认知,相反,她能理解这一切,她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从未抱怨过。
我感到荒唐。
鬼使神差将手放在她的头顶,在妹妹疑惑的眼神下,我告诉她:“没有的事,你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
“对,心灵无法承受失去重要的东西,感到不高兴,流出眼泪,就是难过。”
“我、我不明白。”
“没关系,你仍然有难过的权利。”
“权利?”
姜汇咳了几声提醒我们附近还有其他人。
“大哥。”姜黎站起来打招呼。
她对我和姜汇的态度有些区别。虽然我们都是她信赖亲近的人,但对姜汇,她显然多了份拘束和尊敬。
姜汇没有看我:“老师让你过去。”
“我明白了。”姜黎拿着东西与我们告别,她走后,姜汇也准备回去了。
“等一下。”
姜汇语气淡淡的:“有事要说吗?”
“昨晚你在爷爷书房吧?姜黎落水的事,那些护卫是谁处理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