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茶睡了很长的一个觉。
梦里总是不安宁,她处处小心,却还是惊动了所有,心脏狂跳不止,巨大的声响环绕着她的整个梦境,她躲啊躲,最后以被汗浸湿的后背和慌乱的呼吸终止了这场梦魇。
她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被梦魇住了。
她打开手机,里面有叶溱,姜桉还有许多人打来的未接电话,她划了划屏幕,最终什么都没干,退出去。
没有陈醒的。
对啊,自己刚才亲手把他推开了。
以后就算是傻子,也再不会凑上来了。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打开了微信,看见了叶溱发的信息:
茶茶,这件事你不用管,也别被影响,你受的委屈,我一定让学校给你个交代。
她看完,关掉手机,从宿舍床上下来。
莫礼和秦雪今天一天都没出去,微生茶一回来就上床睡下了,她俩就一直陪她待到了下午,直到她醒来。
莫礼看见她下来,连忙走到她身边关切道:“茶茶,你好点了吗?”
微生茶挤出一丝微笑,摇摇头,“没事了。”
秦雪打开了电脑论坛,拿给她看,“茶茶,你快看,不用担心了,一切都解决了。”
她揉揉眼睛,望向被修复好的论坛。最上面被置顶的是她那条帖子原发帖人的公开道歉。
里面清楚地说她发帖毫无实证,只是凭几张照片在捕风捉影,对微生茶的造谣与污蔑完全出于嫉妒,还表明自己愿意退学,并为学校计算机系做三个月的义工。
微生茶看得一愣一愣地,叶溱还真是说到做到,而比起这个,她更惊讶的是发帖人。
“发帖人竟然是女生?”她问。
秦雪点头,“而且你绝对想不到她是谁,你还帮她说过话呢。”
微生茶皱眉,不解道:“我帮过她?那她为什么要造我谣?”
“咱们排球队那个肖喃,你还记得吗?”秦雪娓娓道来:“据说她之前一直偷偷喜欢陈醒呢,结果他和你在一起了,还因为你凶了她,所以就怀恨在心呗。”
莫礼接道:“就是你们打排球你受伤那天,你俩撞到一起,然后你摔得脚扭了,陈醒来抱你走的时候叫她让开,当时神情很冷,可能伤到她心了。”
秦雪“啧啧”两声,感叹道:“你是不知道啊,我当时就在旁边看全程,陈醒学长那天那个脸黑得哟,感觉全世界都欠你一条腿……反正就是很生气很冷冽的样子。”
微生茶靠在衣柜上,回想着那天的事情,半晌没有应声。
莫礼看她不说话,又继续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也都是陈醒学长他惹的烂桃花,活该让他处理。”
秦雪点点头,“对,就让他全解决了,茶茶咱们什么都不要管哈。”
微生茶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缓慢发出疑问:“这件事是他处理的?”
他还以为是叶溱。
秦雪点点头,“他找到了肖喃,和她谈判过后,肖喃就发了这个帖子。”
莫礼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他还联系了咱们班体委,发帖澄清第二张照片,你看,就在这儿,下面还有……”
说着,她往下翻到体委发的帖子,他明确地说明了照片的缘由,他送她礼物是因为她排球比赛受伤了,巧克力纯属是慰问,不知道为什么被有心之人给拍下发到了网上。
微生茶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完了帖子,扫到下方的评论。
是陈醒实名发的——
【在互联网上,父女,同学,情侣,所有正当的关系被几张意味不明的照片给曲解,竟然只需要几句话。如若造谣者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不要做被风操控的火把,风一吹就不受控地,轻易地灼伤人。】
该条评论被点赞至最上方,许多人甚至将这条评论发到了其他的平台上,深表共鸣。
微生茶看完,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仿佛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能的心脏终于稳定在了怀中,却又在看到他为她做的这一切后,忽地揪住。
一切都被解决后,她的情绪说不上愉快畅通,反倒更加难受。
悔意席卷而来,她甚至突然不能理解几个小时前的自己,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冲动愤怒地伤害了他。
分明他从头到尾,都是只想着她好的。
泪水再也压制不住,忽地涌了出来,她放声哭了出来,怎么收也收不住。
秦雪和莫礼面面相觑,只以为是误会解除后她喜极而泣,便没有多问,抱住她轻轻拍着背。
微生茶哭得上不来气,自从长大以来,她从未这样哭过。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无措地懊恼着自己。
她将黑暗击碎,以为阻挡了所有的恶意。
可却是他亲手将正义与美好送了过来,还她了一个崭新的黎明。
她忽然想起他的代号,saint,他配得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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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杯决赛时间在十一月中旬,地点不再是H市,而是定在了A市。
这次四个赛区晋级了的选手,合到一个赛区进行决赛,比赛分为三天,每一天的题型都不同,为此,主办方预留了一周的时间来练习和熟悉比赛题型,选手们需要在一周前抵达赛区,进行封闭训练。
H市参赛的队伍不止H大一个,所以此次出发去A市,所有学校的队伍都集结在同一个大巴上出发。
微生茶到的时候,车上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她边往里走边巡视,看见了坐在中间的陈醒。
他头戴着黑色耳机,拉着同色卫衣的连衣帽子,头靠着窗似乎睡着了。而旁边,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应该是外校的。
她脚步顿了顿,还是继续往后走,一个人坐在了最后靠窗的位置。
一会儿,季雾也上来。微生茶看见陈醒旁边的男生起来,把座位让给了他,季雾瞟了她一眼,坐下了。
季雾想了想,摇醒了旁边毫无动静,四周气息沉寂到快要死了的某人,他知道他根本没睡着,“唉,你小女朋友一个人坐后面呢,你不管?”
陈醒摘下耳机,坐直了些,犹豫着往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很长,长到季雾都开口问:“我给你让位置,你出去?”
又过了几秒,陈醒收回视线,戴回耳机,重新拉上帽子。
“不用。”
见他不想理人,季雾也懒得说话,开始闭目养神了。
车子发动前,邹凯上车,目光掠过陈醒,没有理会前面的几个空座,径直走到最后,目光落在微生茶旁边的座位,问她:“我可以坐这儿吗?”
微生茶并不理他。
邹凯挑了挑眉,理了理衣服,缓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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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H市到A市,微生茶和陈醒没有半点沟通。
陈醒到哪儿都是大神的存在,大家争着跟他打招呼,认脸熟,套近乎,根本轮不到她上前说话,也用不着。
他看起来并不是很想理她。
感受到他的疏离很正常,毕竟她那么过分。
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