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晚口中的“晚起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落实。
天还未亮,她便被这个酷爱压榨劳动力的无良统治阶级拉了起来。
“温落晚,现在才过寅时,我睡了两个时辰都未到!”
温落晚将食指放在自己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道:“莫喊叫,他们都还在睡觉。”
左闻冉只感觉到一阵腰酸背痛,揉了揉脖子,问道:“只我们两个去吗?”
在睡梦中被突然打断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更何况昨夜她睡得那么晚,即便左闻冉养成了日日上早朝的生物钟,也不免得有了赖床的想法。
“秘密走访,人越少越好。”
见左闻冉又快要把眼睛闭上,温落晚直接将她从被褥里捞出来,拿起一旁的衣服套在她身上。
“我已经叫你多睡了好一会儿了,你若是不起来,我便一人前往了。”
左闻冉哼唧着睁开眼睛,瞧到眼前人的样子,一下子就吓醒了。
“温落晚,你昨晚跑哪去了?”
由于是秘密行动,温落晚一改往常的穿搭,头发盘起,一身淡蓝色的直裾,将她的腰部线条很完美地勾勒出来,任谁都要多看两眼。
只不过温落晚眼下这太过明显的乌青……倒是有些煞风景。
“去安排了一些事务,便没有睡。”温落晚知道她在说自己的黑眼圈,又问道:“很明显吗?”
“明显,十分明显。”左闻冉点着头,已经穿好了衣服,“我一会儿拿胭脂给你遮一下。”
“罢了,来不及了。”温落晚已经给她将衣服穿好了,递给了她一个簪子,道:“你自己盘头发吧,我去把乘风和逐云牵出去。”
“好。”左闻冉已经清醒了不少,乖乖地点头。
待左闻冉收拾好以后,温落晚已经骑在乘风身上了。
“要不你睡一会儿吧?我骑着乘风,叫逐云在后面跟着。”左闻冉望着她有些疲惫的身影,道。
“可以吗?”温落晚毕竟也是人,白日里处理了一整天的公务,夜里又要收拾“残局”,再去同手下人安排一下事宜,着实是有些累了,便道:“我怕你不识路。”
温落晚没拒绝,就是有机会。
左闻冉轻哼一声,“温瑾晟,就算是裴秀迷路了我也不会迷路的。”
这话倒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温落晚被逗笑了,“那好,出了城门我们便采用你的计划。”
新丰县距长安也就只有不到四十里,两人走小路,最快只要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两人来到东门,门前守卫的将领竟然是一名女人。
左闻冉还是第二次见到除了温落晚以外的朝廷任职过的女将。
毕竟女人做文官想要向上爬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又何谈武将,还是正三品城守尉这样的高官。
“大人。”女人向温落晚拱了拱手。
“你辛苦了,这么晚还要叫你到这边亲自跑一趟。”温落晚回礼道。
“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女人说完又对着一旁的左闻冉拱手,“殿下,在下沈凝夜。”
“幸会,沈将军还真是年少有为。”左闻冉道。
“城内的事情我已安排妥当,绝不会叫家里人有什么事的。”沈凝夜又道。
“好。”温落晚点点头,“若是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是。”沈凝夜颔首,大手一挥,城门便悄悄打开了,“大人,保重。”
“保重。”
两人一路出了城门,左闻冉忍不住好奇,问道:“沈将军是你的人?”
“是。”温落晚十分大方地承认了,“京中所有的情报,皆是她给我提供的。”
“奥。”左闻冉喃喃着,“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女人挑眉看她。
“怪不得你整日待在家中什么都不干便能知道外界发生的所有事。”
“呵呵。”温落晚轻笑,“不然你以为我是神仙?”
“还真有可能,我们小温神仙下凡,是要福泽天下,造化众生的。”左闻冉昂着头,连眼眸中都不自觉闪着光。
“又在胡说。”温落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哦。”左闻冉才不管温落晚乐不乐意听这话呢,反正她又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恃宠而骄这一块,左大小姐可是行家。
“我们都出了城门了,我是不是可以上你的马了?”左闻冉期待地看着温落晚。
她突然想到了话本中的桥段。
“嗯。”温落晚微微点头,没有逞强,正欲向后挪一点,便被左闻冉打断了:
“欸!你坐在前面一点嘛,坐在后面睡着了你不怕掉下去?”
“好。”温落晚觉得有几分道理,又向前挪了两下。
见计谋得逞,左闻冉露出笑容,翻身上马,刚好可以贴在温落晚身上。
她悄悄地凑近温落晚,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竹叶香,不免得皱了皱眉头。
这味道……应不是温落晚身上的味道,而是她衣服上的味道。
“温落晚,你这几天的衣服都是自己选的吗?”
“阮灿准备的,伴鹤说她觉得在府中无聊,便帮我准备出去穿的衣物。”温落晚似是有些困了,声音已经变小了不少。
“温夫人可真好。”知道是阮灿,左闻冉便放下心来。
“嗯……”
“这么快便睡着了?”左闻冉十分惊讶。
“看来是真的累了。”她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拉动缰绳,轻轻地将温落晚搂入怀中,以防她掉下去。
……
路上是寂静的,只有两边的杨树沙沙作响和马蹄在官道上踩踏着的脆响声。
怀中的人儿突然一颤,似是惊醒,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空,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左闻冉答道,“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罢了。”温落晚按了按脖子,“太晃,脖子疼。”
“做噩梦了么?”温落晚方才的那一颤左闻冉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的。
“嗯。”温落晚情绪不高,“梦见京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