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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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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槐一夜安睡,一觉醒来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

窗外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太阳在远山之后露出半个脑袋。

他有些懵懂地用手掌搓了搓脸,习惯性地把被子蒙过头,光线从窗边透进屋内,季槐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哪,闭眼倾听主卧的动静,却一无所获。

这显然是习惯性的赖床,他在床铺里来来回回滚了一遭,猛然想起木材厂今早定好了要开股东大会,那几个老爷子本就对他太过随意的作风念叨不停,万一自己迟到了,只怕又要听半小时唠叨。

季槐痛改前非一般一溜烟地掀开被子爬起来,打包了只有一件外套和几本书的行李,盘算着先回宿舍洗漱一番再去开会,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虞宸晏昨日奔波一天,晚上还喝了不少酒,本就累的发慌,什么时候去上班本就是护军使自己说了算,才有底气到现在还放任自己躺在床上。

但也不是昏睡不醒,只是懒得爬起来罢了。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时虞宸晏条件反射一般神经一紧,伸手就要摸枕头下放着的手枪。

刚开始工作的大脑转了转,才想起原来是季槐还在隔壁,于是哑着嗓子试探性地对着半掩的门喊了一声。

真不习惯多个人出来。虞宸晏评价。

“早上厂里开会,我要赶快出去一趟,迟到了又要被那群老头子指指点点。”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即虞宸晏听到急匆匆下楼梯的脚步声,季槐大概没心思等他回应,也不敢就这么推门进来。

而门口的那位早顺手掏出内兜中的钢笔,在放在阳台上的烟花包装盒上龙飞凤舞地写上几个字。

【此次匆匆离去,来日加倍补偿。】

季槐大笔一挥,在右下角大剌剌地签了个“槐”字,颇有大明星签名的风采。

再熟稔地拉开门又关上,闪身走出小楼,火急火燎地走了。

此时虞宸晏站在主卧的窗边,光着双脚裹着睡袍,看着季槐顶着一头东西两边乱翘的头发招揽黄包车的身影,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是虞宸晏的目光尽数被季槐吸引,没看到角落的树丛里闪光灯咔嚓一声,爆出点点火星子。

·

季槐每次一听那群老头吵架就一个头两个大,到现在也没习惯。

他如同逃难一般从主座跑出会议室,抱着一堆会计、销售和下游制造商的报告,一头撞进了自己在宿舍楼顶层的小单人间。

形势不算好,虽说木材本身的销量不像李家百货那样和群众的生活水平息息相关,但毕竟各类商品都一体相连,破产的大老板不少见,经年积累下来的稳定客源现在也开始有些波动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文件纸张和林焦的书一起放到桌上,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拿住手上的东西。

“……爹。”

季槐只愣了一秒,抿着嘴唇在季沄面前坐下,面上线条肌肉紧绷着,一副气势汹汹如临大敌的模样。

父子俩赌气不见面早已经有小半个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季槐身边不可能少了季家的眼线,所有行踪必然事无巨细,全都一一汇报给了季家夫妇。

拎着盛着奉韵阁或者其他饭店热腾腾饭菜的饭盒往虞宸晏家跑他们管不了,绑架案解救人质的现场这位大少爷给虞宸晏挡着枪口,面不改色字字珠玑的劝说虽然把夫妻俩吓了个脸色苍白,到底也没出什么事。

最后两位得出的结论是宝贝儿子长大了,总是要独当一面。

只是昨晚季槐在虞宸晏家里硬生生住了一晚上不出门,季沄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和李令仪毕竟多少都知道点季槐的心思,却也无能为力。

于是木材厂一众工人,看着季老爷赶来时面上颇有儿大不中留,有苦无处诉的悲戚。

“你这几日没少和虞宸晏来往吧。”季沄一手撑着拐杖,沉着一张脸,目光冷冽地看向自己的亲儿子。

“您派人跟着,我又不是不知道。”季槐一听他这话,与季沄相似的眉眼只见透露出截然不同的无奈。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的愿景。但你知道昨天那起绑架案,最后张岳清是怎么处理的吗?”

“虞先生说了,野田交给会审公廨,段意和高良移交沣宁审判厅。”

“那你知道昨天夜里,也就是今天凌晨,那两人被秘密转移到会审公廨了吗?”

季槐被这几乎算是一声惊雷的语句震住了,登时语塞。

他当然没法直接冲去办公厅找张岳清要个说法,这显然是虞宸晏才会有的举动。

但这样的处理方式,总能从其中看出些张岳清对日本人和虞宸晏的立场。

“当然是张岳清授意的,爹只是想告诉你,他如果要打盛京全国执政的主意,就不可能真的和日本人闹掰。”

当然,思维敏捷如季槐,不可能没有料到这回事,毕竟当时虞宸晏告诉他张岳清留下段意和高良,季槐还觉得是张大帅高抬贵手了。

石崎千草和背后的日本财团当时要在木材进出口里分一杯羹,张岳清没有明确拒绝,还把季槐拉来当出头鸟,季槐早就已经明白了张岳清心里的算盘。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当时我让你接手季家的产业,我和你说过,留了两成利在我自己手中,开玩笑是怕你赔光了帮你保本,实际上……”季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对着窗户的墙上挂着一张用作装饰的掉色了的中国地图,他颤巍巍的手指一碰纸张,发出细簌的响声,指尖抵着南方粤州。

联合会。

季槐当即心惊,掌心冒出一片冷汗。

“没法电汇,会被追踪到。支票是由信得过的亲信随身带着,押着从奉安运出去的木材一起往南方送的。”季沄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皱成一团的床铺,季槐终于露出长久未见的乖顺神色,言听计从地坐到他边上,“都怪我,是我回过味儿来太迟了。张岳清本就忌惮这种大生意,木材厂的盈利可观,相谈的又都是些大老板,一不经意就容易在奉安发展成一片大网。于是张岳清好心好意地同意季清把我们接过来,又同意你在政府做事,其实是想把你攥在自己手中,万一真的出了造反的事,你也算是他的一重保险。”

“只是他没想到,我和他当中隔着一个……”

“虞宸晏待你太好了,什么都护着,他也就无从下手。你大伯意外去世,我不善经商,此时把你从省政府摘出来,既防止你和虞宸晏交好,加上季家的人脉,发展成一股使他忌惮的势力,又能让你在并不熟悉的领域先踌躇一会儿,不至于失控,木材生意就脱离不了他的控制。”

季沄看着季槐,把心里的弯弯绕绕细细道来,颇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

若真到了和盛京的淮系,或者有合作关系的隶系,或者任何一个对奉安虎视眈眈的军阀兵戎相见的时候,张岳清会毫不犹豫手染季家的血,来换取石崎财团和日本国内的支持。

“而我今天来,是要把这二成利还给你。”

季槐的脑子还在消化父亲方才的一番话,闻言又蓦地睁大眼睛。

“不必向股东会打招呼,因为这二成利名义上仍然直接进我的口袋,只是你有了随时叫停的权利,我相信你早就有了研判时局的能力,也知道什么选择对自己最好。如此也算是给你们娘俩留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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