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元节。
这一日是当地的情人节,年轻男女皆会在今日盛装出席,出游欢度,临水宴饮,晚上则会戴上奇异面具于篝火旁约会,以解相思。
林皓月早早起来梳妆打扮,自从上回与龙靖霖和白昊都闹了不快,这几日便再未见到二人。
门外传来一阵嬉闹声,林皓月打开门,见公主的陪嫁侍女们换上了轻盈美丽的裙装,手挽着手欢快向前走去。
林皓月探出头,正巧撞上迎面而来的龙靖霖,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牛角面具。
“太子殿下。”侍女们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乖巧蹲下。
“嗯。”龙靖霖傲慢地回应。
侍女们拖着裙摆,四散而去,忙慌的样子像极了被猎人射了一箭受惊的兔子。
龙靖霖回头打量那群侍女,悠悠说道,“短长肥瘦各有态。”
“色胚!”林皓月忍不住骂道。
龙靖霖不以为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转过头盯着她,眼神不善,盯得她脊背发凉。
“呐。”龙靖霖将手里的面具往林皓月怀里一送,恶狠狠叮嘱道,“记住这张脸,夜晚不许认错。”
林皓月拿起来一看,青铜假面,鬼脸牛角,甚是瘆人,不由地吓了一跳将其扔至地上。
“你这没良心的。”龙靖霖想起前几日那番窘境,在他主动告白后,林皓月落荒而逃,连句话都没有留下,令他颜面尽失。
“孤堂堂太子,未来的天子,竟败在你脚下。”龙靖霖连连叹气,弯腰将面具捡起,拍了拍灰,在她面前晃了晃,“记住这张脸,孤等你赴约。”
又在她脸上轻轻留下一吻,似春风吹过,泛起涟漪。
“孤等你,酉时相约沧澜城西城街道茶铺。”沧澜城便是将军府筑建所在地。
语毕,龙靖霖小跑着离去,徒留背影匆匆。
“我认得你,你又如何认得我?”林皓月不解。可惜龙靖霖听不见了。
林皓月回屋掏出看得过眼的衣服仔细挑选,左看看,右看看,仍是不满意,气恼地瘫坐在地上。
“孤心悦于你,你可知?”
那日突兀的一句话印入脑海,林皓月猛地站起,摇摇头,试图将它甩得远远的。
“你不知。”
林皓月打了个冷颤,话语仍是挥之不去,在她脑袋里打架。
她拿起方才翻找不小心掉落在地的惨绿罗衣换上,又以竹簪束起长发,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林皓月出了门,打算去市集逛逛,挑一副合适的面具。她暗自嘀咕,万不能像年少时那般无情爽约。
可没想到,一出门就撞上第二不想遇见之人。
“公主。”
“嗯哼。”龙玉婷面色不佳,一袭青色的石榴裙,外批青色纱衣,头上插着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平添了一份贵气。
“上哪去?”
“臣妾上市集逛逛,尚缺遮面之物。”
“有约?这你拿着。”龙玉婷没好气地将手中之物递予她,“本宫可是将你与白将军二人之事告予太子,可惜太子那榆木脑袋,一心向你,放任不管。可若是你有什么把柄被他人抓到,太子也保不了你。”
是一副兽面纹的青铜面具,形似鸟身。
“公主您误会了。白将军一向清白,正大光明。臣妾本本分分,从未逾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但愿如此。”龙玉婷苦涩地咽下那些恶毒的话,将它偷偷塞回肚子里,免得失了风度。可她知道,她的心彻彻底底死了,如寂静的海,无言,深沉。不可否认,白昊爱着眼前这个女子,即使不合礼数,即使不容于世,依然无所畏惧,爱得狂烈。
“你放心,本宫管不了你们许多,过几日便要踏上前往匈奴的路程。”龙玉婷强颜欢笑,无所谓道。
你们,与我都无关了。
龙玉婷释怀了。只是在离开前,她要和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好好告个别。
日落时分。
林皓月戴上那副寓意春神句芒的面具,顶着一张怪异的方形脸招摇过市。
她如约来到龙靖霖说的那家茶铺,没有见到他。
掌柜给她上了一壶北苑茶。这茶可非同小可,来自她家乡附近盛产贡茶的地方。
“此之谓北苑先春,大人寄存在小人此处,时不时来品鉴一番。”
“哦?”林皓月没想到龙靖霖没来边塞多久,就把他那宫里娇生惯养的臭毛病带过来了。
“茶喝得惯否?”一个戴着牛角面具的男人大大方方坐下,习惯地拿起壶给自己沏了一杯。
一阵沉寂。
“公主,此番约臣相会所为何事?”这是白昊的声音,林皓月认出来了。
看来公主戴了和送给自己一样的面具,加上两人衣服颜色相近,而被昊哥哥误认。
“昨日太子拜托臣之事,为公主而求。臣实在恕难从命,还请公主和太子另寻他人。”
“何事?本宫不知。”林皓月学着龙玉婷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