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锗怀疑耳朵听错了,震惊地看向白昊,又抢过诏书,端详了好一会儿,大呼道,“欺我不识字!”
“皇上真要收权?”罗锗还心存侥幸,和白昊再次确认。
“嗯。”
皇上竟真的如此不近人情!这该让多少战士寒心啊。
眼前是两条路,一条是缴械投降,听命于天子,退出权力的斗争;一条是奋勇抗争,独立于皇权,誓死杀出一条血路。
“反抗吧,弟兄们都依仗你。”罗锗语出惊人。白昊是虎豹军的主心骨,顶梁柱,没有他不行。
“你这叛贼!”豫王爷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大呼道,“你们都听见了,这叛贼口出狂言,早有异心!”
白昊冷静地将诏书丢了回去,淡然道,“臣方才已接旨。豫王爷是耳聋了吗?”
豫王爷碰了一鼻子灰,如跳梁小丑,蹬眉竖眼,“你……你……你……”
罗锗悄悄将双刀背过身去,在身后打了个叉。亲兵队区区五百人,镇守边境的将士们可达三十万,这巨大的人数差距,真教人没法低头。
忠心耿耿的士兵们收到指令,紧握的刀一点点往外挪,就要离鞘。剑拔弩张之际,荣王爷和李峻急匆匆赶到。
“住手!”荣王爷焦急万分大喊。
若是此时拔刀,可真就是反了,那白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荣王爷,臣愿将虎豹军托付于您。这亦是皇上的意思。”白昊掏出那枚碧绿宝石大扳指,双手捧着奉上。
这扳指,兜兜转转,竟又回到荣王爷手上。
“老夫年事已高,恐难当此重任。”荣王爷不肯接过。
“此乃陛下的旨意。”龙靖霖挥了挥诏书,“快快接下。”
荣王爷迫不得已,无奈接过戴上。龙靖霖举起他的手,挥舞在上空,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这是你们新的统领!”
见士兵们还是没有反应,白昊主动下马,出列躬身道,“恭迎荣王爷!”李峻跟着高喊。
士兵们将刀按了回去,下马拜倒在地上,齐声呐喊,“恭迎荣王爷!”
“老当益壮,宁知白首之心。”豫王爷玩笑道,“荣王爷好汉不减当年勇。”
荣王爷恶狠狠撇了他一眼,并不搭理。
“臣可以走了?”白昊冷笑道。
“嗯,届时一同回京。”龙靖霖微笑道,“白将军劳苦功高,皇上自不会亏待您。”
白昊翻身上马,戏谑地一句“臣惶恐”,留下潇洒的背影。
罗锗追了出去,仍不死心,气坏了怒道,“将军,你就这样将兵权交了出去!你可知古往今来多少失了兵权的将军下场惨烈!”
心知肚明,只是身不由己。白昊口中低喝道。回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谁能知晓?加官加爵不过是虚渺的妄想,卸了甲的他不过是落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
“将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罗锗奋力追了上来,“我们反吧,这天下是我们打下来的,为何要听命于那狗皇帝。弟兄们都是你的人,他们愿意跟着你!”
“我不能反。”白昊有自己的坚持,保持理智,“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那可都是他的亲人。
“方才太子殿下咄咄逼人,可没把您当亲人。”
“那只是一场戏。”白昊和罗锗对视一眼笑道,“演给豫王爷看的一场戏。”
既然豫王爷穷追不舍,定要把他拉下马,那倒不如就在他面前上演一出亲人反目成仇的戏码。
白昊担心的并不是豫王爷,也不是龙靖霖。他知道,他和太子殿下是一条心的,连接在他们之间的是皇后娘娘,是柳家血脉。
他担心的是,远在天边的皇上其实也想借由豫王爷发难名正言顺地收走他的兵权。柳家,一直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
此番回宫,定是场鸿门宴。
但他不能反,他要把龙靖霖拱上皇位。柳家在史册上已经留下了污点,他不能再行差踏错。
“但您忧心忡忡,倒不似在做戏……”罗锗恍然大悟,“您忧心的是那狗皇帝……他可真不讲人情,您这些年的辛劳都喂了狗了。”
“我想回我的封地。你先带一批兄弟去西部武威驻守,若是我此去无回,那便通通是你的了。若是我还能回来,我们就在那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他会向皇上求一队人马作为他的护军,人无需多,但需百里挑一,矢忠不二。
他给自己留了退路,却也预感到他的身后是悬崖峭壁,早已无路可退。
“好,我做您的先驱,在封地等您回来。”罗锗激动道,“您一定要回来!”我罗锗无所图,可是一心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