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衾不在家后每天都是林可可负责煮菜,林欣欣烧火,好在砖厂还有些工作给林大可,不然真是一点收入都没有了!
“白菜吃完了,只剩下一些马铃薯。”林可可突然说,这些天她们家天天都是只有这个菜。三人自知如今家里的处境只能沉默,林欣欣夹了片马铃薯嚼几口勉强咽下,之后便再也提不起筷子了。
“盐缸里有藕节,之前娘放了好多在里面!”林欣欣突发奇想道。“什么时候放过?我怎么不记得!”林可可不可置信。
林欣欣走到灶旁凑上去掀开盐缸的盖子,“欣欣,你的衣服蹭到烟灰了。”林可可说。“真的有。”林欣欣像是发现了宝藏,随即她用筷子夹出几块藕节。
“这才有些味道。”林欣欣分给她们一人一块,咬一口满是咸味的藕节她很快吃下一碗饭。她的心里突然有个念头,要是娘在这里,有什么东西都是多分些给弟,现在大家都一样,那不是很好吗!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娘走了大概半个月,林欣欣竟觉得生活变好了。而林业峰却更加沉默寡言,每天由他煮饭,米盅逐渐舀到米缸底。
“准备米都没有了?”林欣欣看见他一点点把米舀上来倒到高压锅里。“对啊,叔儿都不理,再过几天我们吃空气。”林业峰撅着嘴气道。
林欣欣知道房间柜子下面的抽屉只剩五块钱了,娘陪嫁时的柜子是家里仅有的家具。下面的抽屉像是他们家所有的积蓄,有茉莉花的时候里面经常会有许多一角钱两角钱,可现在只剩五块钱了。
等到开学姐姐的学费起码要五百块钱,刚升初中不懂学费能不能晚些交,林欣欣第一次有了要辍学的念头,反正成绩也不好。
“叔儿,家里现在都没有米了。”林大可一回来林欣欣便凑上去说,他依旧走回房间,仿佛没有听到。
夜晚林可可和林欣欣一起缩被窝里,床竟让她觉得拥挤的。外面寒风肆虐,窗口传来塑料纸被吹响的声音,模糊中偶尔传来林大可艰难的呻吟咳嗽声。
林欣欣仿佛可以听到天寒地冻的地壳深处响起的冰裂声,对现实无奈又不甘的弦就要断裂了。
林欣欣和林可可一块聊天,而林业峰像是永远都可以定定呆着。“你不去看打牌?”“我刚才去看了一下,见没有熟悉的人就回来了。”“娘不在那里自然没有什么好看的。”
清冷的屋外突现脚步声,林欣欣去开门,“你们怎么来了?”只见林招娣两姐弟在门外。
“我们拿了番薯来搭窑,在家都没事做。”“好啊好啊。”林欣欣赶紧去喊呆在房里的林业峰。
林招娣拿来整整一大袋番薯,特别诱人,好多个还是紫薯,这种番薯她们最爱吃。天气还不算特别冷,搭窑最合适。
首先在屋前的泥地上挖一个小坑, “起窑咯!”五个孩子凑成一圈,很快便搭好两圈泥块,林招娣把一块瓦片放上去,窑口便弄好了。
“这窑口会不会小了点?”“不改了吧,呆会放花枝进去放少些就得了。”
“大的泥块不够了。”林欣欣说她是搭窑能手,搭窑最好底下三圈要稍大点的泥块,这样窑才结实。
“我去找些泥块来,你们继续搭!”林欣欣跑到塌了一半的泥瓦房前,搬起一块完好的泥砖用力往地上一扔,她捡起碎在地上的泥块。
这破瓦房便是当初老头儿住的屋子,若是从前他总会赶她们走嫌她们吵他睡觉……
人已去,物依旧,谁又能比得过时间呢,一切都会归于尘土,原来老头儿留给她们的便只有这些泥砖。
“姐,你看有那么多泥块。”林欣欣抱着它们兴奋道。“弟,你也搭吧。”林业峰听罢手痒痒拿一块放上去。
小小的泥块陆陆续续堆叠上去,不久黄土上便伫立起一座泥塔,还差一点就可以封顶了,几只手小心翼翼呵护宝塔的成长。
“准备搭好了,我第一次搭成的窑。”林招娣说。“你以前不是搭过好几个嘛?”林欣欣说。
“有吗?我不记得了。”林招娣道。
“怎么不记得,很久之前在陆哥家,你搭了一个,陆哥要从家里拿番薯要用你的窑弄来吃,你不允许你的窑太小了。”林欣欣说,许久也没有再见陆哥了。
“哦。”林招娣这才想起来,“陆哥现在都是在广东了。”尽管他有时候会欺负人,可大家还是会想他。
“砰——”两块泥掉了下来,窟窿旁边的泥块也摇摇欲坠,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它,生怕所有心血功归一溃。
千钧一发之际,“我来弄!”林可可说,她赶紧扶住要掉落的泥块,然后把窟窿补好。
“掉到下面的泥块得夹出来。”
林欣欣跑回屋拿火钳,林招娣小心翼翼把石块从窑口夹出来,危机这才解除。
“你们不弄了,我跟可可弄就得了。”林招娣说。剩下的人只能看着,泥块有条不紊地被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