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每次述职翻来覆去就是那么点事,但则溪因这昨晚的事,心境还是有所不同。
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欣喜的,甚至产生了希望这例行公事赶紧结束的念头。
直到他被影卫统领单独留了下来。
“看起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则溪瞬间警醒,躬身回道:“属下不敢,是晋王殿下仁慈,不曾为难属下。”
虽然他最近过得确实不错,哪怕萧恒殊没拆穿他的身份,这段时日也是他最快活的日子了。
不用提心吊胆,更不用低声下气服侍自己的仇人,这日子怎么算不上好呢。
“看你的气色就能看出来。”影卫统领捏着则溪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如今晋王身边算是一等一的好去处,你这差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则溪垂眼,说了句冠冕堂皇的废话:“晋王殿下心存仁厚。”
“晋王倒是会收买人心。”统领嗤笑一声:“你在晋王身边这么久,还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吗?”
“属下效命的主子是陛下,属下忠心奉主,不敢生出二心。”
“知道就好。”统领松开手:“那我们这些当属下的,要想办法为陛下分忧,是吗?”
“是。”
统领慢条斯理说:“陛下并不喜欢晋王殿下,我们自然要替陛下考虑。你可以在记录上多添几笔,或者在晋王府中放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则溪欠身行礼:“属下明白。”
栽赃嫁祸是最拙劣的手段,却是效果最为显著的手段,尤其是对于萧恒殊而言。
可萧恒殊的名声在皇帝那里刚好一点,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对他下手,这未免太心急了吧,不知道是谁给统领出的这馊主意。
“你向来忠心,不会让我失望的,若你事情办得好,我会向陛下举荐你成为下一任统领。”
则溪颔首:“统领放心。”
若说寻常影卫听不出统领的言外之意就算了,则溪与这类人打交道惯了,很明白统领这话是先给一棒子,再来一甜枣。
开始威胁他,众人都在觊觎这好差事,一个不小心这差事就会换人。最后又许下缥缈的承诺,说什么做得好就有机会当下一任统领。
倘若则溪涉世未深,就很难不对统领的位置动心,但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这统领位置并非寻常影卫能够染指的。
皇帝选人是慎之又慎,统领一职绝不可能选没什么见识的影卫担任,而是会从其他官署中选人调任。
正如现在这影卫统领压根不会功夫,最开始的身份和影卫也扯不上边,他本为刑部一员外郎,是越国公案后,皇帝破格提拔了他,由从六品上的小官,一跃成为皇帝心腹。
不过,这些与眼下的则溪都没有什么太大干系,他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件事,却仍然惦记着立刻回到晋王府,享受那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好日子。
“回来了?今天统领有为难你吗?”萧恒殊放下手中书卷,笑着起身道。
“没有,今天很顺利。殿下是不是等了很久?”
“还好吧。”萧恒殊笑了下,“我刚喂完猫,你就回来了。”
则溪瞥了眼正趴在桌案上熟睡的猫,不甚客气地提着它的脖颈,抱在了自己怀中:“我和这猫到底哪里像了?眼睛颜色一样吗?”
萧恒殊沉吟片刻:“差不多,你闹脾气的神态和猫很像。”
则溪一边抱着猫搓弄,一边腹诽道,闹脾气像猫,晋王这是哪想出来的比喻,再说他也没那么容易闹脾气吧……
不过他很快发觉了一丝不对,他现在抱着的是一只小母猫,那从前那只呢?萧恒殊是不是说眼下这只是从前那只的孩子来着?
则溪拿捏不准道:“殿下,松纹是公猫母猫?”
是母猫……
萧恒殊目光游移,几次想掩饰过去,但还是没信心骗过封邃,最终选择诚实说:“是小母猫。”
他说人家像猫就算了,说的还是小母猫,现在想起来,当时的他确实嘴欠。
则溪又看了这猫一眼,面色有些古怪,他随口一问,没想到松纹这还真是只母猫……
“你生气了?”萧恒殊见则溪面色不对,当即道歉说,“我当时说话不过脑子,没想到会冒犯你,如果你还生气的话,打我一顿也没关系。”
“哪有这么矫情,这么多年的事记到现在,也太小肚鸡肠了吧。”则溪笑道,“我就是有点意外,说我像兔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多,把我比作猫的,你还是第一个,而且还是只小母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