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朝臣的面,萧恒殊御前所言很快传遍了京城。平日里冷清的晋王府,突然变得宾客盈门起来。
萧恒殊不得不分出精力应对送礼上门的众人,耐着性子将礼物全部退回。
则溪口中说:“挑几个顺眼的收下也无所谓。”但最终没有真正插手萧恒殊的决定。
萧恒殊刚显露于人前,留下个不结党营私的清名,省得皇帝猜忌。
而就在萧恒殊逐渐忙碌起来之时,他收到了萧岷请他小酌一杯的消息。
萧恒殊几乎把萧岷道谢的话忘了,没想到对方还放在心上。素来不拘小节的魏王世子,竟有心细如发的一天,实在是令萧恒殊称奇。
然而,对于请萧恒殊喝酒这事,萧岷心中是百般不愿的。
这时与晋王接触,只怕要让陛下疑心他们家参与夺嫡一事。可等到萧恒殊真正立足于朝堂之上,他与人相见只怕是更麻烦。
萧岷不愿食言,思来想去之下,还是选择在眼下寻个时间来请人一叙。
只喝一顿酒,往后不再联系,应当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为保万全,萧岷还特意挑了个僻静雅致,不会有外人探查到的地方。
当萧恒殊踏入这清净之地,还着实惊讶了一番,萧岷素来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与人饮酒怎会来此地。
萧恒殊心中揣测,萧岷会不会是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话相对自己说,所以才邀自己在此处见面。
等到他们在雅间落座,萧恒殊与则溪对视一眼,则溪很快心领神会,主动说:“我在门外守着。”
今日的萧岷一改往日不拘小节,对萧恒殊说的尽是些恭贺道喜的客套话,任谁听了都挑不出差错。同样,无论谁听了,都能看出他与萧恒殊的生疏。
萧恒殊起初还怀了看戏的心思,还等着看萧岷想对他说些什么外人不能听的话。
但酒过三巡,萧岷仍然没有要开口的迹象,萧恒殊心中却起了疑。
不应该啊……场面话说完了,道喜和道谢都说过了,应该轮到说正事了吧。
萧恒殊思量着,莫不是萧岷不好意思直言,要自己先开口?
又饮了两杯酒,见萧岷仍然没有直言的意思,萧恒殊终于忍不住道:“不知叔父找我前来有何指教?”
萧岷本想应酬一下就结束,没想到萧恒殊还追问了起来,他不愿理会,转身欲走。
但他怎么可能摆脱习过武艺的萧恒殊,更何况门外还有等候他们的则溪。
萧恒殊虽然是前来赴宴的那个,但他若不想让萧岷离开,萧岷完全无法自由行动。可以说,对萧岷的处置权,在萧恒殊手上。
萧恒殊铁了心让人说实话,萧岷眼看自己无法离开,只得哂笑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指教谈不上,只是趁你最近有空,请你喝杯酒,算是兑现我之前的承诺。免得你过段时间太忙,我找不见你的人影。”
这嘲讽的话萧岷是从哪学来的……萧恒殊心下叹了口气,他这些时日并不曾与萧岷见面,不知何时得罪了对方。
“叔父不必如此,您有什么话大可直说。”萧恒殊说,“我似乎不曾惹您不快,您有什么火气又何必冲我来呢。”
萧岷藏不住自己的情绪,萧恒殊是知道的。
他只是不太明白,上一次见面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换了副面孔呢,这人的性子简直比皇帝还捉摸不透。
要不是碍于面子,萧恒殊想感叹一句,他这叔父真不愧是他们萧家的人,与皇帝是如出一辙的喜怒不定。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以清心寡欲著称的晋王,也动了夺嫡的心思。”
萧岷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尖锐:“你不要以为我驽钝,就看不出你的打算。太子可还没死呢,你就要学吴王了吗?”
先是莫名其妙承受了来自萧岷的怒火,现在又是凭空被人污蔑,萧恒殊心中很难没有怨气。
他驳斥道:“叔父这是无稽之谈,我什么时候要学吴王了?吴王瞧不起皇兄,我对皇兄却是敬仰有加。”
虽说立嫡为祖宗之法,但皇后所生之子在襁褓中便已夭折,皇帝膝下并无嫡子。当年的楚王是庶长子,如今的太子同样为庶出。
楚王还在时,无人敢对明堂之上的位子动心,可如今楚王已死,太子又无当年楚王的根基,诸位皇子都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若非有皇帝压制,只怕这夺嫡之争,就要摆在明面上了。
而吴王,便是其中野心勃勃的一位。
萧岷问:“那你想争权是为了什么?这么上赶着讨好陛下,你所图不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