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得多,用一望无际来形容也不为过。
到处都是人,赤膊的男人。
到处都是火,在炉膛内滚滚燃烧。
通红的铁水像蛛网一般流淌,铁锤举起再落下,叮叮哐哐一片响,火星四溅!
有人拿着皮鞭在场内巡视,那些男人们动作稍有放缓就会挨上几鞭,被打的地方顿时皮开肉绽。
但旁边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全都埋头干着自己手里的活,没人抬头去关心旁边发生了什么。
门彻底打开了,七八十号人蜂拥而入,宽阔的室内也显得拥挤了不少。
里面监管的人终于察觉到不对,他拿起挂在胸前的骨哨呜呜吹起来,整个洞内的巡查人员都开始往一起靠拢。
赤膊干苦力的男人们都停下了,抬头向这边张望。
这边士兵大喊一声:“所有人放下武器!原地举起双手,违者即刻处置!”
几个黑衣人无视他的话提刀攻了过来,全被一剑封喉放倒在地,鲜血撒到地上很快就被高温烤干了,只留下扭曲的黑色印记。
“所有人,放下武器!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许是被骇住了,陆续有人把刀剑扔到脚下举起了双手,但还是有不死心的人试图反抗。
江杳年左手提剑迎上去,利落地斩了那几人脑袋,他们只觉脖颈一凉,便已身首异处。
江杳年在半空接下一颗脑袋,朝那帮人中间砸了过去,“这就是听不懂人话的下场,还要继续吗?”
人群霎时静了下来,一时间空气中只有火苗燃烧的声音。
除了已经被杀的那些,负责监察的黑衣人总共三十余个,全部被五花大绑归拢在一处。先前在院子外面待命的士兵也进入了洞内,开始清点收缴模具和已经炼好的兵器。
至于矿石,在后边已经堆成了山,一时半会儿也运不完。
人赃俱获。
江杳年在洞内转了一圈,随便挑了个男人问话:“谁把你们招进来的?”
男人摇头,“俺不知道,俺就是这村里的人,被一帮蒙着脸的家伙抓进来的。”
江杳年:“村子里的男人都被抓进来了?”
“是嘞。”
江杳年瞥见他身上新旧交叠的伤痕问:“你们对这里很熟悉,为什么没人想办法逃出去,或者给外面报个信儿?”
男人哭丧着脸:“俺们也想跑,但是俺们的孩子都在他们手里,不敢啊。他们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折磨孩子出气,俺的四个孩子都在他们手上,不敢不听话啊。”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越穷越要生,越生越穷,世代循环,受人压榨很正常。除非是像狄宁一样高中,否则很难翻身,但这样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这么多年也只出了狄宁一个。
她看向旁边的,“你呢?”
“我是兆丰人,虽然不是这个村子的,但离的不太远,也是被一帮人强行带过来的。”
江杳年:“整个村子吗?”
男人想了想:“我不是很确定,但村子里的很多人我都在这里见过。”
旁边有人接话:“他们来抓人的时候,有孩子的抓孩子,没孩子的大都是些年轻的夫妇,要么威胁女人,要是敢出去乱说就杀了这个男人,要么就干脆连女人也抓走了。”
“还有些怎么着都不答应的,全家都被杀了。”
江杳年听着他们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罪行,不禁皱眉:“他们如此猖狂,难道没人管吗?”
“谁能管?”
“谁会管?”
“谁敢管?”
江杳年一时也被问住了,官官相护,真正受着剥削和压迫的人他们根本不会在乎。
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能管,也敢管。我奉命来查明此案,只要大家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定会让一切水落石出,抓捕奸人收押罪犯,还大家一个公道。”
“此话当真?”
“当真。”
第二日晚,趁着夜色,所有被抓来的壮丁、冶铁的工具、兵器以及当场抓获的黑衣人,全被秘密运回了兆丰城内。江杳年往这里留了些人,只要对方还派人过来查看,他们就先瓮中捉鳖,再一网打尽。
严杞四处查四处问,兆丰周边的小村子里基本上都出现人口失踪的情况,城内还好一些。
这些人来兆丰后,严杞的任务就是询问并登记他们的来处、他们对此事幕后主使的看法和猜测。
萧长波那边挖了一段,坍塌的密道里的确发现了尸体,但数量不多。地下泥土潮湿,大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看来,暮羹楼只是他们临时的一个窝点,而蓬弥山脉下面,才是真正的老巢。
是时候得想个办法把藏在背后的人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