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裎听她这么说,一时间心绪复杂不已。若说从前,他以为她是男子,见她拒绝殿下,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毕竟将来殿下若是顺利登基,若是与一男子不清不楚,有损殿下清誉。
可是现在她是女子,依旧这样将殿下拒之门外。
他不信她看不出殿下的心思,也不信她这么认不清形势。眼下她的身份,能依仗着殿下才是最好的。京城多少身份尊贵的世家贵女都在观望着,就像寻着机会能入殿下的眼。
谁都知道,只要被殿下看上,将来便是顶顶尊贵的主子,是无上的荣耀。
她要替沈家申冤,靠紧了殿下不是更快?毕竟现在,说难听点,殿下那状态,只要她一句话,说向东殿下不敢向西的,要翻案不是一句话的事?
除了她想欲擒故纵,不然他想不出她这么拒绝殿下的原因。
“许大人最好是说到做到,以后就离我家殿下远些,莫要再一边受着他的恩惠,一边将人拒之门外。”
话说回来,如果她说的是真心话,倒是也不错,殿下确实更值得更好的人。自打认识她以来,殿下受了不少伤,二人要是能分道扬镳,于殿下而言是好事。
许长安没理会他,拉着锦竹头也不回地走了。
锦竹听着他的喊话,不屑地说:“他还是叫他主子不要上赶着来找姑娘你吧!说得像是咱们非要缠着他主子似的!”
“锦竹,不许这样说话。”许长安声色不明,看不出喜怒。
顾怀瑾别的不说,确实帮了她许多,怎么也算是她的恩人。于她有恩的人,不能这样说话。
“可是姑娘,毕裎说话太难听了!况且......”锦竹心里憋得慌,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就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了:“况且姑娘,你对殿下也并非无意,为何一直推开他呢?我看得出来,三殿下是真心喜欢姑娘的。”
三殿下配姑娘,也勉勉强强算配得上吧。
许长安见她一脸郁闷,无奈地笑:“傻姑娘,这世间情爱有时候是最拖累人的,喜欢和爱,有时候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很多时候反而会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她转头看向前面川流不息的人群,淡声补充,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也一样。”
跟那些事比起来,这些情爱,太过微不足道了。她不需要,他也是。
她不再言语,继续走入人群。
许长安在自己的府里关了几天禁闭,正好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整了一下。
她认真的关了几天禁闭,态度良好,忽然跟皇帝说自己有事请奏,随后顺利被皇帝的暗卫带进宫。
暗卫将她送到了宣政殿的偏殿,让她稍等片刻。
随后不久,皇帝在顾怀瑾的搀扶下进来了。
“微臣请陛下万安!三殿下安!”许长安看着身体孱弱的皇帝,有些担忧地跪下行礼。
顾怀瑾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移开目光,淡漠疏离得很。
“咳咳咳咳,起来吧。”皇帝坐在,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带着些沙哑地声音缓缓传来:“我知道你来是要求什么。”
他放下茶盏:“聊山的事,怀瑾已经告诉我了。”
皇帝看着直直立着恍若坚韧不拔的劲松般的许长安,长叹一口气:“但是长安啊,你不能去聊山。”
许长安拧眉,不可置信道:“为何我不能去?”
“沈家就剩你一个后人了,沈逐浪蒙冤,你作为他的子嗣,我们不能看着你再深入险境。”要是她再出什么事,那他们,可就太对不起沈家了。
许长安看了眼站在一旁不曾抬头的顾怀瑾,轻笑出声:“陛下不必担心,十年前我手无缚鸡之力时,他们尚且不能拿我怎样,现在他们更伤不了我。”
“哼,就会逞强!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被人捅穿了身体只剩半条命。”顾怀瑾这时却阴阳怪气地开口,仍是不看她。
许长安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那是意外!怎能一样?!”那时师父刚刚离世,她悲痛欲绝,大脑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了,全靠着要复仇的一口气才坚持下来。换做平时,她怎么可能这么莽撞这么没有防备!
皇帝看着他们在那儿斗嘴,忍不住出声制止:“好了,别吵了。”
他看了眼不成器的儿子,又看了眼不拿正眼看他儿子的姑娘,心想,这小子要想抱得美人归,只怕够呛咯!
“你的能力朕自然信得过,但是长安,我们不能拿着你的生命冒险。你放心,聊山的事我已经有了人选,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还沈家一个清白。”
许长安不愿意,她重重地跪下,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陛下!微臣自知陛下是关心微臣,臣不胜感激!但是此事若是我不亲自去查,我寝食难安!”
“这十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怎么查明真相。现在要我背着沈家用死换来的荣誉苟且偷生,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