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背靠背,许长安手持长剑,青荷握着软鞭,张子强提着大刀,看着不断向他们靠近的黑衣人,三人互相对视,一息之间,散开去,一招一式对着敌人的命门而去。
许长安早年身子骨弱,习武晚,她知道自己体力不必自小习武的人,所以所学招式都跟轻功紧密联系。
师父曾经说,教你习武,既是要你必要时能亲手为沈家报仇,也是为了让你在遇到危险时能自保。
怎么自保?打不过的时候,要能跑得掉。
所以一开始师父就抓她的轻功,要她将这基础打好。
她体力不好,所以一直以来,不管是用什么武器,近身还是远攻,她素来狠戾,只求一招毙命,或者至少得让对方无还手之力,否则越是耗下去胜算越小。
譬如此刻,长剑在手,她接着对面刺过来的刀飞身而起,足尖踏着刀身借力,一个翻身来到其人后边,长剑落在刺客脖颈处,用力一拉,鲜血喷涌而出,面前的人直直跪下,再难起身。
其后的对抗里,许长安的招式皆是对着对方的脖颈、心脏和下腹要害处,招招见血封喉。
偏生她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看着是个纤弱君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谁知竟是这般狠戾的罗刹。
不知何时,原本只是有些阴沉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密密麻麻的雨丝将人的视线变的模糊。
此刻看着一身青衣、白净的脸上沾着血迹、正一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一边提着刀刃滴血的长剑缓缓靠近他们的许长安,为首的刺客忍不住手抖后退。
原因无他,苍白如玉的面庞配上刺眼的血色,让面前的人看起来不像有血有肉的活人,像是只知杀戮的傀儡。
许长安没给他们害怕和后退的机会,配合着青荷,将人利落地解决。
“主子,你还好吗?”青荷收起软鞭,看着脸色有些过分白的许长安,担忧问道。
许长安立在原处小半晌,似是才听到青荷的话,缓缓摇了摇头:“我无事。这么多人来截杀我们,可见顾宸珏他们要有大动作了。若无事,就赶紧走吧。”
说罢,收起长剑,利落上马。
青荷和张子强跟在后面。张子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长安。他并不惊讶于许长安的一身武艺,也不惊讶于她招式的狠辣。
但是她方才与人打斗时的状态,却瞧着让人心惊。
“大小姐是学了武之后就一直这样吗?”张子强疑惑又担忧地问青荷。
什么样?动起手来像是失了神志一般?
青荷面色凝重地摇头:“从前偶尔,自从许师傅走后,便时常这样。”
事实上,最严重的一次就是许师傅死时。
那回要不是她身上的伤太重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她真的像是会不遗余力砍死豫王府的人,直到自己力竭而死。
两人对视着,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都知道,许长安方才那般失神的状态,是走火入魔了。
而走火入魔的最坏结果,要么就是被人趁乱杀死,要么就是内力相撞,心脉尽损,不死也残......
“这可怎么办?这样下去会要命的啊!”张子强心急如焚。沈家只剩这么一个独苗苗了,要是她再出什么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到了下面该怎么给将军交代了!
青荷看着前面策马奔腾的纤细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酸胀不已。
“主子她是真的活得太压抑了。压抑久了,总会在某时某刻爆发的......”
她和锦竹,是他们离开汴州后才被派到主子身边的。沈家的事,她们只是听说,并未一同经历。
亲眼见证过沈家的灭亡的,只有她自己和许师傅。
沈家出事以后,许长安份外珍惜身边的人。从前有许师傅跟她一起担着,如果说她是一把利刃已成的剑,那许师傅就是防着她伤人伤己的剑鞘。
可如今,许师傅走了,她没了依靠,也没了软肋,更没了掣肘。无人能共情和理解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也就没人能让她清醒和克制。
沈家的覆灭,许师傅的惨死,新仇旧恨,正在蚕食许长安的神志。
许长安几人到汴州的时候,季清岚他们也到了聊山。等人全部聚在一起,古琴才发觉许长安不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季清岚将许长安事先准备的信拿出来,让她先送回去复命。
之前抄近路去聊山的那队人果不其然在半路受到了埋伏,所幸他们记得许长安的嘱托,并不恋战。
“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现在堂而皇之地进入聊山,跟送命没区别。”季清岚听着他们的回复,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