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璃醒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没死,还是已经在阴曹地府了?
手指先恢复了知觉,微微动了动,手上是一片温热光滑的触感,摸着很是舒适。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身体脱离掌控的感觉十分不适。
她皱着眉,刚恢复了一些知觉,便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千万根钢钉刺入,身上也似乎跟碾过一般,酸软无力。
忍了忍,痛觉能让她清醒。
鼻息间是一阵药香味,还混着似乎是松木味,有些清苦,又带了些其他味道。
清冽,绵长。
源源不断侵入嗅觉,头痛似乎缓解了一些。想动身体却不听使唤,缓了好一会才微微动了下手臂,怀中抱着的,赫然是个人形!
萧景璃顿时一下清醒,艰难撑开眼皮,眼前一片黑白的色块,怎么都看不清楚。
待聚焦后,晴天霹雳,如遭雷击。
她怀里是个女人。
面前是一片洁白光滑的锁骨,颈项修长,上面是点点红痕,一路蜿蜒。她的手挂在这人腰上。
她艰难的动了动头,女人的手臂穿过她的脖子,一半枕着枕头,一半枕着手臂,另一手臂箍着她,放在她后颈。
萧景璃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居然是她在这女人怀里!腿恢复了些知觉,微微一动,有些酸涩难受。
还不如不醒。
萧景璃不可置信,面上泛出冰寒冷厉,心中却怒火中烧,羞愤不堪。
她调动内息,指尖凝成刀刃抵到这人脖颈,用尽力气抬头,才看清这女人面容。
这人长发泼墨,散乱在枕侧,眼尾和眉峰微微上挑,睫毛留下剪影,眼睛闭着又添了一些柔和,嘴唇淡红,侧脸弧线明晰漂亮,单看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不知睁开眼是何模样。
萧景璃胸口起伏不定,也许是气的。
想了种种可能,眉头拧成一股,撤了手上无形的刀刃。
怀中的人乱动,长曦悠悠转醒,眼睛半瞌,声音带着慵懒满足,她手从后颈划到‘落雪’脸前,俯上去亲了亲她的唇角,轻轻捻着,极尽缠绵。
‘落雪’没什么回应,长曦睁开眼,见人皱着眉眼睛低垂,下颚紧绷,神情有些严肃。
好似没见过落雪这个表情。
长曦心下奇怪,唤了一声:“落落?”
‘落雪’浑身一抖,捂着头脸上泛起痛苦的神色,她十分耐痛,可是这刺痛比她碰到的要剧烈十倍百倍,灵魂似是在被凌迟,咬牙忍了片刻,终于痛的忍不住呻.吟出声,长曦见人缩成一团,连忙安抚。
可惜平日的法子似乎都没什么用。
‘落雪’在床上滚了一番,难受至极,长曦下床去翻药箱,还没离开,‘落雪’开始将头磕向墙壁,有一下“嘭”地一声撞到墙上,长曦急忙将人拉回,她意识开始散乱,额头,口鼻均有鲜血涌出来,浑身颤抖。
长曦紧紧抱着她,随手拿了件衣服捂住出血的鼻子,四周看了一圈,床头一只蛟骨链镯子在那挂着,昨日为了方便将它解了下来,长曦腾出手将镯子戴回‘落雪’手腕上,骨链复位。
又将手指划破,逼了血出来滴入骨链中。
萧景璃意识飘远,彻底失去之前,模糊地想:
她居然是下边那个……
血止住了,长曦心痛的无以复加。
落雪身体依旧在不住的抽搐,眼睛睁着,口中断续溢出痛苦的呜咽声。怕她再做什么事,长曦点了几个要穴,去药箱中拿了一堆,碰到一个红色小瓶,手指微顿,仍旧拿到手中。
口鼻清理干净,喂了一些应急的药,又喂了水,额头的伤口包扎好,终于沉沉睡去。
坐到床边,惊魂未定。
长曦手指发麻,手上拿着带血的衣服,随手放到一边。
眼睛有些酸,脸上有些痒,长曦摸了一把脸,手上是湿润的感觉。
没曾想蛟骨链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大,这镯子是姥姥给的,以前戴在她自己手上,后来她觉得不方便施针,取下来随身携带,在落雪这里怎么会不能离体?
可能要回去再问问,这骨链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长曦嘴唇抿着,这时有敲门声传来,青姨的声音响起:“林姑娘,可是在家吗?”
外面天色已经是半晌午。
长曦眼睛没有离开落雪,手中穿着衣物,声音与平日并无两样,回道:“在家。”
青姨说:“今日落姑娘没有去花房,我做了些新的糕点,送来给你们尝尝。”
衣服收拾整齐,又将乱了的床抚平整,调整睡姿,被子盖好。长曦走出去打开门,青姨在外门口,提着盒子递给长曦,温和道:“落姑娘还没起吗?”
“谢谢青姨。”长曦接了,没有让人进来,说,“昨日去河边玩,她受了些风寒,吃了药睡下了。”
青姨微微叹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先回了。”又留了小丫鬟帮忙照顾。
长曦没有推辞,微微颔首,目送着人离开。
回到房中,长曦又坐在一旁看着人,久久不能回神。
小丫鬟敲敲门,轻声细语:“林姑娘,外面有人来访,送了几个箱子,说是要您过目。”
长曦神色逐渐冰冷,还敢送上门来?!
画舫管事领了几个小厮,抬着五六口箱子到院里,打开箱子,毕恭毕敬:“这几样东西还请贵人过目,没什么问题今日就差人送去您府上。”
长曦抱着手臂随意扫了一眼,字画墨宝,首饰绫罗,珠玉宝器,珍稀药材,还有一箱小孩子的稀奇玩意儿,说:“我可不记得要了这么多东西。”
管事谄媚堆笑:“主子今日有事不便过来,改日必定登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