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出他这是怎么回事”,苍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那张完全不输于宋策的脸上朝霞一片,苍月看了眼淡定如常的宋策,“或许是我并不精通医术,得找个通晓医术的人来看。”
“不必了,他并未受伤。”宋策起身为喻归泽盖好被角。
“坊主可不打算放过他,你打算如何处置他?”苍月都看得出躺着的人身份不凡,他一身云锦纹路制服,身上的法衣绘制着高阶防护符文,腰饰皆是护身法器,不是他们这种市井凡人能招惹的,苍月有心劝解坊主,但坊主就是看准了这人身份。
“修道之人可不讲究儿女情长那一套,坊主那套言辞根本束缚不住他。”
“即使他肯补偿你”,苍月看着宋策那双没有什么情绪的眼,好心提醒一句,“修道一事不可贪图一时之快,顺其自然就好。”
“况且他算是救了你,我们也不便如此为难他。”
宋策垂眸把玩着床上人的手指,两人的手骨节分明,指根修长,交叠摩擦的样子看上去分外赏心悦目。
他始终不回答苍月的提醒,看到这一步苍月眼神笃定。
“你是故意的。”她话语分外确信,面色却突然凝重起来。
“现在外头乱的很,皓月城中暗波汹涌,你这时候招惹他不是明智之举。”
皓月城中频繁闹出的尸鬼霍乱,虽有正派修道者暗中调查斩邪除祟,极渊深处频起灵煞,城中实在算不上安宁。
“明智与否总要试试才知道。”
苍月心头一动,她知道宋策志不在市井,四方小天地困不住他,但凭借半妖之身逆天改命简直痴人说梦。
“他不会帮你的,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苍月一脸凝重,她不清楚宋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现在的皓月城,性命根本由不得他开玩笑,寻常修士猎杀一只妖兽不过数招之间,宋策这种修为的小妖根本威胁不了任何人。
宋策看着苍月抿着唇紧绷的神情,恍惚挑眉勾唇轻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疯子,怎么可能随便招惹仙门修士,玩笑话当不得真。”
宋策捻捻指尖,扫开撒落在肩颈的碎发,随意道,“好了,昨夜坊主说今日去见伍公子”,无视苍月不赞同的目光,出门前还不忘嘱咐小侍,“等他醒了去留随意,不必报我。”
苍月看着宋策转角消失的背影,眸色不明。
“这件——等等,还是这件比较好!”
老鸨眯着一双眼,仔细在宋策身上比划着,宋策坐在一边垂眸喝茶,不时抬头看一眼忙活半天的女人,等她从数件花红柳绿的服侍里挑选一件合她心意的衣裙。
日上三竿,阳光从门槛左边迁移至右边,宋策放下茶杯,支起脑袋,他随手一指,“就这件吧,看着端庄。”
鸨婆质疑的情绪从眼里泄出,她眼角的褶皱聚拢,满张脸都是不同意的神色,“说什么鬼话,这黑不溜秋的颜色如何能勾住人?”
闻言宋策不适的闭眸,他指节轻敲桌角,解释:“这伍公子在这城里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与这种人相处才越是要端庄严谨,穿得肃穆有礼方能显得矜持贤雅。”
鸨婆拧着眉,不赞同地回道:“你懂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拽着宋策的素色衣袖,嫌弃地驳斥,“你看看你,天天穿得都是些什么?尽挑些丑衣服,白瞎了你一张好脸!”
“你说说我养你有什么用,坊里的姑娘们小子们哪个不比你会招人疼。”
说道激动处她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大腿,把那件宋策看上的衣服丢在地上,“你要是敢穿这件衣服,我现在就把躺在床上那小子扔出去!”
听到这,宋策眉毛轻挑,眼眸中闪过几分笑意,他不在乎道,“我和他昨夜第一次见面,你拿他威胁我可没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鸨婆叉着腰喊道,她那双眼睛恨不得要飞起来,“你个崽子整天在外瞎晃,鬼知道你在外头招惹了多少狂蜂浪蝶。”
房里的其他姑娘和小侍从早就习惯两人的争执,宋策仍旧是那副悠然自在满不在乎的样子,好似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但是鸨婆心里可是急的不行。
“你从苍月娘子手里学的点小伎俩如何保得住自己”,她走到宋策身前,拍着桌子试图惊醒不着调的宋策,“我真怕哪天你在外头瞎搞,脑袋给人提了我都收不了你的尸体。”
“我知道你不甘心蜗居城中小巷一隅,但你也要考虑考虑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吧!”
“我是什么情况我自个清楚不劳烦坊主操心。”说着宋策耐心全无,他作势起身要走,但是这次坊主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掰扯清楚,她使劲拉着宋策的衣袖又把他按回座椅上。
“小崽子,又不听话了,我给你找个好人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伍公子与城主门下有些关系,我知道你想修炼,这不正是合适的人选?他有权有势,你跟着他往后不愁没出路”,她接连叹了口气,“好在他还看得上你,这大好人选你怎么就不好好把握把握?”
鸨婆看着宋策那平静无波的眼,心里着急,嘴上劝慰,“你在外头带回来的那个仙长看那身服饰,就不是个能相与的,我们攀不起人家。”
宋策无奈,他完全不理解这个女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话本子大戏,他推开坊主按住自己的手,沉声打断坊主完全毫无依据的话,“少去水巷茶馆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