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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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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舒口气:“万事均等得,唯独吃等不得。”

马车外的阿措听到我这番言论,“噗嗤”笑出声:“姜姑娘,这话很是。我们常年在外行走,体力用得甚多,若是吃食跟不上,便会半路晕倒,其他什么都是假的,让肚子不空才是对的。”

我不好意思:“我只顾自己吃了,不知吕侍郎可有进食?”

阿措插话道:“我在出第一锅的时候便试吃了一个,原本怕是不熟,没想到陈老妪的烙饼真是一绝,火候刚好,不焦不生,香味扑鼻。”

我看看吕南楼,他轻轻一笑,没有接话茬。

我看着手中剩下半个月团,有些尴尬,这个月团可能是吕南楼自己留的,被我吃掉一半,他或许还没进食。

我将口咬的边缘连边掰下,剩下小半个月团递给他:“这半边我没吃过,你也瞧见了,实在是我的不是,应当在进嘴之前将它分一半……”

我还犹豫担心他看我递过去的月团不过三四口便能吃完,或许有些少了,总比全部进我的嘴里要强,谁知他伸手接过那小半边月团,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轻嚼了几下道:“陈老妪的烙饼果真一绝,阿措,你的品尝之技略有长进了。”

赶马车的阿措声音甚是得意:“多谢少主夸奖。”

我看看手中的桂花茶陶杯,心想这陶杯可不能像月团一样将我碰过的那边用刀削掉,又不能让他来喝我喝过的茶汤,我偷偷瞅瞅那屉子,指望里面若是能有另外一杯一样的陶杯,我就不至于如此尴尬。

吕南楼看了看我,仿佛猜中了我心里所想,岔开话题问了句话:“你可知为何陈老妪今日肯现身庵庐来接你做了一半的活?”

我尴尬笑笑:“想必她知晓我的炕饼功夫实在不能入眼,干脆亲自动手。”

吕南楼摇摇头:“你的炕饼功夫与她而言并不重要,此次是看了孙医吏的面子,既肯出灰面,又肯出力。”

我顿时来了好奇心,兴致勃勃的像在街头巷尾听论各种妇人消息,生怕错过了竖起耳朵。

吕南楼并未看我,只转头望向帘外,轻声道:“孙医吏和陈老妪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原以为到婚嫁之龄两人便能结为夫妻。”

我隐约猜到了后面的情节,其实都不用猜,陈老妪的夫君和儿子都为战而亡,孙医吏还活着,这两人并未能结为夫妻。

果然,吕南楼缓缓续道:“陈老妪家中将她许配给了县中何家,孙医吏发誓此生不娶,几十年都在都城安济坊行医。陈老妪家人都在战事中亡后,孙医吏便向圣上自荐到益县庵庐为伤卒看病疗伤。孙医吏此行虽名为自荐到此地,知其过往之人谁人不知他来此处何意?他们两人如今已是不惑之年,眼下陈老妪丧夫丧子,一人独过,若是自己在家中有个头痛闹热无人知晓,也是与性命攸关之事。孙医吏不曾娶妻,就算不能同一屋檐之下,能毗邻相看,我看那孙医吏已很是尽责。”

我忍不住道:“陈家将陈老妪许配他人,当年她肯嫁?”

吕南楼深深看我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确实难以违抗。”

我喃喃道:“若是不能和自己所中意之人相守至老,此生想来已无意义。”

吕南楼淡淡一笑:“人世岂能事事顺心遂意?当年之事我们不过道听途说,真正实情恐怕只有孙医吏和陈老妪两人自己才会知晓。话虽如此,如今陈老妪日日愿到庵庐烧火煮饭,算是对孙医吏看护之恩的回报。”

我低头默不作声,心下感慨。这君有意妾有情,然不能在年轻时日日相守,反而到不惑之年才能隔街相助,浪费了大好年华啊。

我连连叹气可惜。

耳边听得吕南楼缓缓道:“那年元国四处闹荒灾,粮食欠收,陈家从更贫困山中逃难而来,家人无粮半途昏饿,让路过的何家主公救回益县。何家非但帮忙陈家在益县安顿,又救济了近半年有余,从不曾管陈家要半分银两。待陈家缓过劲来要致谢之时,何家家主病逝,家中衰落,唯有一子到了娶妻之龄,四处提亲都嫌他家家境没落。陈家此时有女也到了婚嫁之龄,虽与隔壁孙家之子相识,情投意合,但自家主动将她许配给了何家,虽有万分不情愿,但又能如何?”

“所以情投意合,终究抵不过世间人情,可是?”我问他。

吕南楼并未答话,沉默半晌,马车停了,他道:“庵庐到了,姜姑娘可要下车?”

我一听,只得起身,推门而出,回头看他,那张俊逸冷清的脸,默默望向我,我抬脚踏了踏凳而下,朝着车上行了一礼:“今日听得吕侍郎一席话,当真胜过读几年书,眼界开阔,多谢吕侍郎。”

车内无话,我转身进了庵庐,回头再望,马车未动。直至我将庵庐门关上,才听得马车车轮声“嗒嗒”远去。

次日再点庵庐中伤卒,伤势已复好的卒子均已陆续离去,那受伤不轻的高斋却不告而别。此事甚是奇怪,我去向孙医吏报,他也不明所以,众人前堂后院都找了个遍都没有将人找到。原本这庵庐也没有多大点地方,站在篱笆外就能将除了庵庐那间堂屋内的其他地方瞧得一清二楚,就是不见高斋的人影。

孙医吏思量半晌道:“按理说他的伤其实不过皮外伤,就是重一些的皮外伤,能护理仔细了,也无大碍,没有性命之忧。他恐怕是自己走了,不声不响的,若是真如此,也就罢了。”

除了高斋,其余的都在离开之前有登记在册,三三两两的陆续离开,最后庵庐内的伤卒尽数都散了。

此时已是一月有余。吕南楼那夜离去后不曾再来过,冯堪也不曾再来叫嚣过,甚至那皇四子也不曾见过了,这几人仿佛一夜消失了似的。

又过两日,孙医吏道:“庵庐救伤已近尾声,我要回都城复命了。你家今日有人来接你,白苏,此次救治你出力不少,朝上我会禀明圣上嘉奖。”

我惶恐得很:“孙老,我不过是奉父命来此协助,何来有功之说?”

孙医吏修书派人往都城送信到我家,空青即刻启程来益县接我返家。当日马车来,如今马车再回去。这一路上我缩在空青带来给我的绛紫大氅里,不断掀开帘子往外望,沿街房舍已经陆续有人出入,街上开始人来人往,比往时热闹许多,又见商贩出来叫卖糕点,或是菜蔬。出了益县,沿路的树木都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掠过更冷的风毫无遮挡地迎面吹得脸微疼。

空青亲自驾着马车,甩着马鞭有一句没一句和我说话:“白苏,你没有初时我送你来的时候爱说话了……白苏,在益县的日子过得如何?……白苏,要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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