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礼后便退出了正堂。刚回到抄录房,阿扇便闪身进来,笑嘻嘻道:“白苏阿姊,刚才你去了判局大人那里?”
我故作惊讶道:“你也瞧见啦?”
阿扇撇撇嘴:“我路过好几次,岂有看不见之理?”
我心里想,我便是特意坐在那门槛边内,你能看不见?就是想让你看见的嘛。
阿扇又问:“判局大人找你去何事?”
我自是不能说是我自己找上门去的,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道:“判局大人让我去正堂先行学习合剂堂内的各种规矩,说是日后不容易犯错。”
阿扇不在现场,只远远见我手捧竹卷翻读,时不时还抬头与判局大人讲话,哪里听到我在讲什么?我说是判局大人让我去的,不是我自己找过去的,他也就只能信我。不过我确实是在学规矩,这点并未说谎。
阿扇老成地点点头:“正是,正是。理当如此。”
我看着面前满满的案台为难道:“你看,这一去就花了这许多时间,这案台上两位医官大人的活,恐怕做不完。”
阿扇赶紧道:“这不打紧,我这便去回两位医官大人,今日因为判局大人找了去,所以时间不够了。两位大人今日不会再让我来问了。”
我相当感激地对阿扇道:“阿扇,你对我实在很好。我新到此地,若有什么地方不曾做到位的,你一定要赶紧告知我才好。”
阿扇拍拍胸脯:“白苏阿姊,你放心,若是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便会帮。这里的人大多对我都是呼来喝去的,无人似你这般待我客客气气,叫我如何不帮?”
他能说这番话,我便实在很是感激,让他带了我再去见陈医官。
我实在记不住这院内的各部方位,只能让他给我带路。
见了陈医官,我行礼道:“陈医官,今日秦医官让我帮将那药材屉柜上的竹标签重抄一次,不知可有和您提起?”
陈医官自始至终都毫无表情,此时也看不出心情好坏,他只板着那张脸道:“他不曾提过。他竟然来安排你干他部抄录之活?你如何做的?”
说到最后那一句,他的语气已然提高。
我小心翼翼道:“我还不明,所以先行来请示您,毕竟您是我直属掌事。”
他“哼”了一声道:“那你便自己看罢。你是陛下安排来此处,不像其他新人不是让朝中官职找来,便是考试进来……”
我傻眼了,他将这包袱又丢回给我。
我原本想着,若是他大发雷霆,唤人去告知秦医官莫要乱安排他的人,否则便如何如何,那么我不做,也不是我的责任。谁知他的态度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他见我一时搭不上话,便转头又问:“你打算如何做?”
我连忙道:“自当听从陈医官安排,不过……”
“不过怎样?”他上下打量我,缓缓问。
“我有听闻秦医官所辖之部人手不足才会如此”,其实这是我心中猜测,在这里说出来,他不一定会去真正查秦医官处是否真是人手不足,我接着道,“此时若是能帮一帮,或者下次他们也会在我们人手不足之时帮我们一帮。至于为何没有直接和您提起,这个我也不知晓……”说句实话,后面这句我自己都编不下去理由。
陈医官“哼”了一声:“在这局内,你既然安排在我部之下,自然是只做我部之事,其他无可再谈。”他挥挥手,我只能很识趣地告退了。
虽说在陈医官跟前碰个钉子,但是我的目的是告知此事,所以他的态度也就不重要了,他说了一点,就是在这局内,一旁的阿扇也听到了,这便达到我的目的了。
我回到了抄录房,收拾了几十片薄竹片,找来一块布,包了进去,又试了试自己能不能背,结果太重了,我又拿出来一部分再试,直到我背上能如常人走动,抬头看看时间不早了,应该早到下值之时,便背着包裹走出了门。
这合剂局真正奇怪,早上来的时候没见什么人,此时我要下值了,还是没见什么人。我喃喃自语:“这里的人难不成都出公差了么?为何整日都不见有人来来往往的?这宫中怎么还不如外边人多,连我府人数都抵不上。”
我府中虽然不及御史大人或是光禄大夫府中大且人多,但好歹也有十几人在府里。每日晨曦未起,府中早已有人声,仆妇来来往往,家中随从来来回回,忙得很。这合剂局地方比我府中还大,人却没几个,判局大人不是说有好几十人么?这人都在何处?
我正自想着,合剂局门前守卫拦住了我,我连忙打开背着的包袱给守卫检查,说是带回去要赶工的活。门卫检查一看都是空白的薄竹片,便放了行。
站在大门前我深深吸口气,阳光已然微弱,我想想今日我连正午炙热阳光都没照过,便觉可惜,叹口气,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白苏姑娘,下值了吗?我家少主刚好路过,顺路载你出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