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樟微笑着上前抓住他的手道:“大哥,琼州路远,你可以一定要保重啊!家中父母我会替你照应好的,未出世的侄儿,我也会替你照应好的。”
宋彦桢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便知道此话是在威胁于他,若是在父母面前乱说,那么他未出世的孩儿,恐怕也难逃他的毒手。
他嘴角抽动,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谢二弟了。”
“正巧我要出门,不如我送大哥出城去吧?”
宋国昭站起来道:“如此也好,桢儿,你去吧,一路小心。”
宋彦桢又拜别了父母,便与宋彦樟一同出了宋府,上了马车。
宋彦桢看了一眼身旁演技精湛的弟弟,冷笑道:“都是你害我至此,又何必惺惺作态?”
宋彦樟却微笑道:“大哥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这兄友弟恭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否则旁人岂不是怀疑真的是我害你的了?”
“哼,你敢做还不敢认了?”
宋彦樟摇头道:“大哥啊,你还是没明白,归根结底,是你自己害了自己,若你不对湘榆做那种事,我又怎么会对付你这个亲哥哥?若是你真的品行无瑕,又怎能被我钻了这样的空子,害得你身败名裂?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的私欲罢了。”
宋彦桢抓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宋彦樟,说得好像你就是什么完人?难道你就没有私欲吗?”
宋彦樟推开他的手,理了理衣领,“我自然也不是完人,为了一己私欲害人这种事,我也没少干,只不过我比你脑子好用些,不会去惹那些我惹不起的人罢了。”
宋彦桢苦笑道:“呵呵,果然,你是我惹不起的人。是我败了,你赢了,你满意了?”
宋彦樟冷漠道:“还算满意吧,那大夫说,你得了这样的病,将来恐怕也再难人事了,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宋彦桢气不打一处来,忽然阴阳怪气道:“那个大夫确实厉害,只是他说,除非熟人找他,否则绝不轻易出手。宋彦樟,你怎会认识这种专治花柳病的名医?”
宋彦樟斜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大哥这么有艳福,我可消受不起。”
宋彦桢不解摇头,“哼,宋彦樟,你如此冷酷无情,就连亲兄弟都能这般坑害,我真想不明白为何柳湘榆为何如此对你死心塌地。”
宋彦樟愣了一下,忽然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冷嘲热讽,却有种异样的悦耳。宋彦桢是如何看出柳湘榆对他死心塌地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呢。
“像你这样狠毒又冷漠之人,睡在你枕边,究竟有什么意趣?柳湘榆虽是个美人,脑子却是个傻的,果然是疯子配傻子,绝配。”
宋彦樟满意地微微一笑,“大哥谬赞了。”
送到城门口,宋彦樟跳下马车,牵了自己的马,翻身上马,与马车上掀开帘子的宋彦桢刚好对视上。
兄弟俩望着彼此,皆是欲言又止,一时间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是兄弟,却也反目了,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宋彦桢道:“你要说话算话。”
宋彦樟道:“大哥放心,未出世的孩子,不论男女,我都会好好抚养的。”
宋彦桢叹了口气,他竟知道自己是想说这个,其他也再无牵挂了,便放下帘子,吩咐车夫赶路了。
宋彦樟望着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远,心中一阵空荡荡。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闯了祸,大哥替他背了锅,受了父亲的责罚,在祠堂跪了一夜,他晚上悄悄去祠堂给大哥送糕饼,兄弟俩靠在一起在祠堂里打盹到天亮。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又想起了宋彦桢衣着凌乱、身上带着疮疤跪在他面前求饶的画面,凌乱交杂。
那时的兄弟之情,是真的,如今的反目,也是真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