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榆忐忑地跟着侯府的小厮进了大门,穿过几道长廊和拱门,便见到一座气派的花园,院中小桥流水、亭台水榭,颇为雅致,花园的尽头是一座独门小楼,那二层小楼的样式却与花园有些格格不入,看着像是西域的建筑样式,楼前的牌匾上写着“饮月楼”。
柳湘榆好奇地驻足看了一会儿,小厮见他没跟上来,回头道:“柳公子,这边请。”
柳湘榆忙跟上去,他好奇得想问,却又怕失了礼数,便忍住了没问。跟着小厮穿过花园进了内院,便见到了主人居住的正院。
院内种着一株桂树,还有些矮树,生得郁郁葱葱,正屋的门口有一排兵器架子,上面放着几样刀枪剑。齐玉正在院中练剑,他身形飞舞,宝剑的锋芒迎着日光,让人眼花缭乱,剑锋不时砍掉桂树上的枝叶花朵,桂花纷飞,飘落在他纯白的衣袂上,更衬得他飘然出尘。
从前只听说齐先生文武双全,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他的功夫,柳湘榆就这样站在院门口看着,竟然看得呆了。
如此人物,果真如仙子下凡,令人为之倾倒。也不怪京城中有那么多关于他的传说,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柳湘榆每每站在齐玉的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秽,他们便如云泥之别,他再怎么努力追赶,也是追不上齐玉这般人物的。
齐玉见他进来了,便停下了剑招,收起宝剑,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对他微笑道:“湘榆,你来啦?”
柳湘榆对他行了个礼道:“齐先生好。”
齐玉拉着他进了屋,招呼人给他倒了茶,热情道:“我前些天刚回京,听说你已经将不器协会会长之职交给丁慕山了?”
柳湘榆点头乖巧道:“是,账务也交接过了,只是他在朝为官,事务繁忙,年纪又小,恐怕不能独立管理账务,还需要我时常协助。”
“嗯,我也觉得这样甚好。丁慕山性情活泼爽朗,又在朝为官,善交际应酬,也热心助人;你性子沉稳内敛,做事细心周到,擅长理账管家,你们两个一动一静,一外一内,刚好相得益彰,共同管理不器协会,我也就放心了。”
柳湘榆被他夸了,脸红道:“齐先生过奖了,承蒙先生信任,我也只是尽绵薄之力罢了。”
齐玉望着他微笑道:“这阵子我不在京城,听说你又发展了不少会友,你是有能力的,不需妄自菲薄。”
柳湘榆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有些羞涩。
“你和你的夫君……还好吧?听说宋府前阵子出了些事?”
柳湘榆忽然心中一跳,他说的大概是宋彦桢的事,“额,家门丑事,让先生见笑了。终究是宋彦桢自作孽,不干旁人的事,夫君他……他依旧待我很好的。”
齐玉想了想,端起茶杯抿了口,“那就好,若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不要强撑,知道吗?”
柳湘榆感激道:“多谢先生关怀。”
二人聊了几句家常,便见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约有身高八尺,浓眉大眼,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柳湘榆忙站了起来,他猜测此人大概就是定西侯霍文煊了。
“齐玉,正好你在家,我刚拿到一个好东西,你肯定想要。”他声如洪钟,大步走了进来,见到齐玉身边坐着一个小美人,忽然愣了下,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哟,有客人呐?”
齐玉起身道:“无妨,这位是我的朋友柳湘榆,也是我们不器协会的副会长。”
柳湘榆拘谨地跪下叩了个头道:“参见侯爷。”
霍文煊有些尴尬道:“既然是齐玉的朋友,就不必多礼了,起身吧。”
柳湘榆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既然侯爷和先生有话要说,那我就先……”
齐玉却打断他道:“湘榆你先别走,一会儿我还有事找你呢。”他对霍文煊道:“小柳也不是外人,无需避讳。侯爷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霍文煊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他,“刚从户部拿回来的,就赶紧拿来给你了。”
齐玉打开信封,拿出了一张印着户部官印的籍契,忽然惊喜道:“是和离的籍契?这么快办好了?”
霍文煊笑道:“那是,户部的陆大人可是你的舅舅,为你办事,哪有不尽心的?况且有我亲自督办,谁敢怠慢?”
柳湘榆站在一旁,内心不禁吃了一惊。和离的籍契?定西侯和齐先生和离了?可为什么他们看上去依旧亲亲热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和离了啊?定西侯竟然还亲自去督办和离籍契,他们究竟是谁要和离的?
这是他一个默默无闻的外人能听的事吗?他一不小心就知道了这侯府机密,偏偏齐玉还没拿他当外人,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吃惊了,显得他多嘴多事,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不语,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齐玉将籍契收起来,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多谢文煊兄了,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霍文煊长叹一口气道:“是啊,你总算是自由了,将来有什么打算?你若是想搬出去住,我就派人给你寻个合适的院子……”
“不必了,此事也不必张扬,免得在朝堂上惹起风波,我还住在侯府比较方便,若是我搬出去,只怕阿依也不肯。”
霍文煊笑着摇头,“你要继续住在这里,只怕有人也不肯。”
齐玉脸上一红,皱眉道:“管他肯不肯呢,反正我一年就回京城住这一两个月,他管我住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