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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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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寒鸦

阴冷的风夹杂着雪花,飘进了窗棂。

早春的暖意一去不返,料峭的春寒倒是如影随形。

“这鬼天气……”靳王伸手将书房的窗子关了,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继续伏案画图。

临摹的舆图已近尾声——纵观南北,以揽渡河为界,一条贯穿群山连接平原的水路,像是将北疆张画卷撕开成两半。幽州、伦州、云州——三州成“鼎”,都与这条河息息相关,可现如今,云州早在多年前落入敌手。战火烧至富河平原,如果灵犀渡口这道屏障再次失守的话,整个北方就会像倾江倒海的漏斗,无疑会使南朝恒定北方的战略雪上加霜。

靳王叹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将毛笔放回笔架,结果放笔的手一抖,毛笔滑落到地上,而此时书案旁的地上铺满了正在翻阅的各种兵书,那支蘸着墨的毛笔好死不死刚好落在了一本翻开的兵书上,溅了一页的墨点。

“咝……”

靳王立刻弯身去捡,捧起他的兵书,正小心翼翼地擦着墨,眼光无意间往床下一瞥,忽然,他眼神一缩——

“嗯?”

靳王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忙拿起烛台,弓身爬到床下,借着烛火的微光,他看见横向支撑床板的原木上,赫然出现了一双五指印!

他的心脏立刻突突直跳,下意识往里再探进一些,伸手摸了一下五指印周围——浮灰附着在横木上,只要用手指轻轻点一下,就能轻而易举地留下指印。

靳王从床底爬出来,靠在床边喘了几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书房的门锁从未有下人敢动,窗棂也没有破损的痕迹,也就是说,最近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书房,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临时藏身在书房的床下,继而留下了手印。

甚至……他当时就在书房中,说不定还在睡觉。

靳王猛地站起身,大口喘着气,后怕起来。

“不对……”他转念又一想,如果这个人曾跟自己共处一室,甚至与自己背靠地藏在床下。他若是动了杀机,要取自己的性命岂不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可那人为什么只是藏匿,却没有对自己动手呢……

按理说,那个人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致自己于死地,而且不露痕迹。

忽然,门声一动——

“谁?”靳王警惕心起,随手抽|出一边的短刀。

初九推门走了进来,“王爷。”

见是初九,靳王眼色稍缓,若无其事地将刀放在一边。

初九见他脸色不好,稍显担心,“王爷,您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靳王打了个哈欠,回头冲他笑了笑,“什么事?”

“哦,翟叔让我来问问,需要给您备宵夜吗?”

“不用了,让后厨收了,早点休息吧。”

“欸!”初九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王爷,最近您怎么都没去丛中坊了?”

靳王眯了眯眼,解读似地望着初九,意味深长地说,“小子,你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的脾气。”

初九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初九只是随口问的,想着那些人是王爷的朋友,这都大半个月了,也没您出门,纯粹好奇……”

靳王走到初九身前,低头看着他,用不怒自威的声音警告,“好好做你的事,多余的,少打听。”

“……”初九吓了一跳,连忙重重点头,离开了书房。

初九一走,薛敬就下意识地将耳力聚焦到了窗外,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思敏感,还是今夜草木皆兵,他总觉得自己生活的这座王府中,处处藏匿着杀机。

忽然,后窗传来寒鸦惊叫——“嘎嘎!”

扰人的鸦叫声惊扰了房顶上雪鹰的好梦,这“小祖宗”振翅的声音极响。

薛敬随即拿起短刀,回到楼上的卧房,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夜行衣,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无声息地出了王府后门。

后门正对着一条逼仄的巷子,乌鸦悲就像是要将夜空撕裂一般。

后巷的转角传来疾步声,薛敬将刀柄握在手中,隐在斗笠下的剑眉微微蹙起,沉住气,加快速度,试图追上前方急促的脚步。身后的风忽然聚拢,将地上残留的浮雪吹卷起来,霎时给这幽僻的巷子里纹上了一层白雾。

鸦鸣不减,甚至叫声更大,前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薛敬的呼吸被两种叠加的声音催逼得越来越急——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逼近转角那人时,忽觉耳后生风,薛敬转身顺势抽刀,黑影闪过他身侧,伸手要去抓他的肩膀。薛敬将右手的刀扔至左手,右臂挡开的同时,左手刀光一现——

“老六,是我!”那黑衣人被薛敬逼在墙角,整个人的招式被他压制住。

“五哥?!”薛敬伸手摘了对方的面纱,顿时一惊,“怎么是你?”

葛笑朝他嘿嘿一笑,示意他松开手,“可以啊你小子,左手刀练得越来越好了,哥哥都快不是你的对手了。”

薛敬松开他,无语望天,“哥,你就是那只乌鸦?”

葛笑上前一步,勾着他的肩膀,“你那宅子守卫森严,我混不进去,只能用这个法子引你出来。”

薛敬看向他,“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我家门口作甚?”

葛笑干脆赖在他肩膀上,捏着嗓子,“大半个月没见了,哥想你了。”

“胡说八道。”薛敬任他粘着自己,嫌弃得不行,“站好,说实话。”

葛笑收回嬉笑,直起身子,清了清嗓,“老六,你方才是不是在追什么人?要是我不出现拦住你,你是不是打算追上去?”

薛敬没搭他的话,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见薛敬不理自己,葛笑在他身后做了个“不让哥省心”的表情,快步跟了上去,“还生闷气呢?”

薛敬默默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葛笑歪着头逗他,“哥哥都在你家门口蹲大半个月了,每天夜里都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笑一个呗!”

薛敬终于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你在我家后门蹲半个月了?为什么?”

“自然是某人让我干的。”

“……”薛敬听出了他的话腔,更加气闷了,“这是干什么。他嘱咐不让我去看他,倒是派你来盯着我。”

葛笑收回了笑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别赌气了。这不是来了么,走吧,二爷要见你。”

丛中坊。

暖热的炉子边正烤着番薯,流星用帕子包着,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六爷,刚烤好的,你小心烫。”

薛敬接过那烫手的番薯,用隔热的帕子包着,正好可以暖手。他抬头看了二爷一眼,半个月没见这人,他的气色好像是比来的时候要好。

“嗨,我这操的哪门子闲心……他又懒得见我。”薛敬心里盘算着,把眼神从二爷身上撕下来,干脆低头跟火盆里正烤得焦香的番薯较起劲。

流星又想去拿一个新烤的番薯,二爷制止道,“说好了只吃一个的,去睡觉。”

“可是……”流星瘪了瘪嘴,在求情与退让之间摇摆了片刻,终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意志力,冲二爷笑了笑,“二爷,今天不吃,明日就不好吃了。”

薛敬简短收拾起情绪,凑过去掐着小胖子的腋下,将他提起来,揉了揉他肚子上的肥肉,“你瞧瞧你这一身的肉,还吃。就半个月没见,又胖了,我每日派人送来的那些东西,你是不是自己偷吃了?”

流星嘿嘿笑道,“六爷,我没敢偷吃。你送来的那些糕点,二爷很爱吃,他也胖了些是不是?”

薛敬拍了拍他的头,将手里的番薯递给他,“拿回房,跟小敏分着吃。”

流星眼睛一亮,谢了一声,快步跑走了。

薛敬收回笑意,转身坐回椅子上。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炭盆,倒像是隔着一条浮满冰碴的河。薛敬没敢抬头,怕一看他就看不得别处了,多没出息似的。可他偏偏赌气,又不愿人发现自己没头没尾地赌气。结果回头一看,自己还真跟个小孩子似的,没长大。

……结果,就更生气了。

二爷看着他,无奈地笑说,“怎么?半个月没见我,认生了?”

“……没有。”薛敬低着头,闷声道,“是你说没事的话就别过来了,怎么现在反而说我认生。”

二爷叹了口气,“让你没事别来,有事也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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