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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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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嫌少?”

“不少不少!”刘贺青硬着头皮道,“末将……末将一定办到。”

两人白捡了一件苦差事,傅大人是没办法,也不知道这刘副使干嘛一只脚往浑水里趟,临走的时候,两人都耷拉着脸,连谢恩的事都忘了。

二爷安静地在一边听了半天,对于薛敬下的那道募兵令,也略显惊讶,待两人走远,他才开口道,“只要控制好保命钱的数额,此去临郡百余里地,那些走到半路钱花光的青壮丁,撑不到关隘就得饿着回来,届时是选择回原籍衣食难保,还是主动投军拿每月军俸,都只能看镇北军的眼色了。这欲擒故纵的招数够流氓的,到底是跟谁学的?”

薛敬扬了扬眉,无辜道,“我还能跟谁学的。”

“我可没教过。”

话音未落,薛敬就将他摁回床上,黏上去亲,报复似的吻得极深,二爷心口猛跳,一点气力都没了,心想,以后还是得给这人留点面子,台子筑得太高,人就难免却步,便会回过头,找筑台人的麻烦。

“今日竟没躲。”

殿下受宠若惊,手指缠着红热的潮丝,扒开他松垮的衣带,一点点往他腰后作祟,再若往下,便是不能碰的禁池,可这人方才平白受了气,心有不甘地生出恶胆,偏要往那禁池上招惹。

绵绵欲|潮霎时翻腾,如洪峰过境,又似点燃焚山大火,骤然席卷全身。愈发失控的喘声震耳欲聋,连破烂的帐顶都烧作五彩斑斓的琉璃灯,不断旋绕……身体滋生出难以描摹的情妄,直往下身拱,涨得人浑身冒火,彻底烧着了……

只剩茫茫一片雪雾覆在深黑的眸上,浅浅泛起扑朔迷离的水光……

二爷惊喘一声,指尖都在蜷缩,连忙扣住薛敬的手,有点不知所措。

霎时有种被人剥开,寸缕不着的荒唐。

仅存的理智也在一点点蚕食,二爷一把攥住他的手,推拒着。

“不能……”

“好。”那只在腰底躁|动的手果然便不动了。

薛敬按下浑浊粗喘,锈红色的眼眶几欲滴血,眼皮上滚烫地凝着热汗,胸膛一起一伏,有力的臂弯稳稳地撑着,缠着火的潮丝从二爷裂开的亵衣里规规矩矩地撤了出来,重新帮他系好。

“你说不能,便不能。”

待火烧火燎的情念稍稍退却,二爷这才喘匀一口气,侧颈上火辣辣的,都是被这家伙没轻没重吮咬出的红绒,一片片,触目惊心。

“殿下,该启程了。”

其实离启程的时辰尚早,可他人没清醒,只能没话找话。

薛敬将快要冒火的眼神从他惨白的后颈上撕下来,偏又忍不住往他痉挛的尾指上看,看了片刻反将自己烧得更热了,口气却好似云淡风轻,笑着答,“好。”

撩拨起的一江春水,根本无法在逼仄燥|热的屋内息事宁人。

于是殿下借故透气,搬了个马扎到后院的井边冲冷水去了,挨了军医一顿骂不说,非要逼他喝下一碗补身的老药汤,结果非但不能消暑,反而更躁了。总算捱到傅大人忙完公务,两人正蹲在井边,静心静气地下起看破红尘的“老人棋”。

屋子里少了个人,二爷只能坐在窗边发呆,可他脑子是空的,一片空白。

没想到他这在荒无人烟的广漠中徒步多年的人,也会因为那人眼皮上滚落的的一滴汗心口剧颤,心好似是从热屉上翻滚出来的一颗熟透的果子,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只剩一层透明的血膜脆弱地包裹着,稍稍一碰还会疼。

是啊,见他失落,还会心疼。

这样疼……

孔子说食色性也,他总不以为然,因为活人才看食色,而他,只问生死。

然而在回头岭一战后,这层因果好似变了……

忽然被门外的喊声惊了一下,二爷蓦地回神,转过头,“刘副使怎么过来了?王爷这会儿不在。”

“我是寻您。”刘贺青纠结了好一阵子,才走进来,“有件事想请教您,不敢去问王爷。”

二爷立时明白了他突然造访的来意,“你是想问,殿下要征这么多兵,从哪里给他弄来?”

刘贺青点了点头,“两万新兵,短期内不是个小数目。”

“刘副使怎么忘了,回头岭里还有俘虏来的叛军呢。”

刘贺青一愣,“可那些都是要杀王爷的人,王爷怎么肯复用他们?”

二爷反问,“那你若是王爷,会怎么处置那些叛军?”

“我……”刘贺青咬着牙,眼神略显狠厉,“即便不能将他们全部斩杀,也要将他们终身锁镣,放逐西沙,永生不得再回祖籍。”

二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末了微微一笑,“西沙尚有沙匪肆虐,原本就在北鹘与南朝之间左右摇摆,你用一副镣铐,倒是能将一腔愤恨暂时稍解,万一有朝一日,这些放逐者与沙匪连纵呢?都是些死过一次,降过一次,还被羞辱过的亡命徒,你猜他们届时会怎么对付镇北军?”

刘贺青忿忿道,“可这些人中有那么多心术不正的,怎么还可以回军效力。”

二爷淡淡道,“殿下此次募军是小,革心是大,你没听见他的言外之意么?”

刘贺青摇头,“还请二爷明示。”

“回头岭中的叛军是他的一块心病,这病不除,他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寝食难安。然而不能杀,也不能放,物极必反,过刚易折。要施恩于人,还不能平白做竹篮打水的亏本买卖,对付这些惊弓之鸟,就要用些恩威并济的怀柔手段——”二爷隐隐加重语气,“因此,革心叛军和招募新军,务必要分开来做。等到那些叛军的心收尽,再加上你和傅大人新募来的兵,两万人,不是什么难事。”

刘贺青一张阴脸终于放晴,抱拳重谢。

正午后,启程归山。

远方离人,归心似箭,鸿鹄一方山水近在眼前。

半月的行程马不停蹄,终于在六月底赶到了九则峰脚下。

凡事总有始终,来去自由定数。上次离别是战火纷飞中的逼不得已,此回再见,半载已过,恍若隔世。

薛敬迎着大风跳下马车,站在半山上仰看鸿鹄的寨门。

寨子重建后,竟带着浴火重生的味道。

万八千赶马下山,一跃而下,“怎么样老六,还凑合吧?”

薛敬发自肺腑地赞叹,“大哥厉害。”

“那可不!”万八千拍了拍胸口,“跟之前比,十成十的翻新!不过工期太赶,弟兄们只将主寨重建了,断崖上的石头房还没收尾,这几日要委屈二爷住生杀帐了,你去我那挤挤。”

薛敬随即回到马车里,将万八千的话转述,过程中二爷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一直到重新回到生杀帐,薛敬最后那半句话还没说出口。

“怎么吞吞吐吐的?”二爷坐在新制的虎皮椅,手边的铃铛也是刚换的。

薛敬的话音闪烁其词,“这一路累着了吧?我去打水给你洗洗。”

“你等等,”二爷叫住他,“是不是和叛军有关?”

薛敬眼波一动,话到了嘴边又让这人抢了先,“我……”

“你憋了一路,说吧。”

薛敬坐到他身旁,闷声说,“回头岭中叛军的姓名,我还未上报。”

二爷眯起眼,似乎已经明白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浅浅道,“刘副使被你那募兵的人数吓到了,临走前还跑来问我解法,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就建议他将回头岭里那几千叛军收了,权当充数。”

薛敬瞬间如释重负,“那你我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二爷无奈,“这么坑自己手下,有什么好处?原本这活就是他冒失过头,从傅大人那分来的,以为是大功一件,砸进手里才咂摸出不对劲,想后悔却又晚了,只能跑来问我。”

“有些事不能当着傅声的面明说,复用叛军,本身就是犯忌讳的事,原本让贺青留在定县帮他,也是我早就想好的,不算是他贪功。”

二爷摇了摇头,“罢了,你自己收的手下……但也要适时地按一按,小聪明耍过了头,将来为了贪功,难免误事。”

“知道了。”薛敬敛眉沉声,“贺青的性子,不适合革叛军,更适合调|教新兵,我这就再派一名心腹,将叛军革心的事从他手里分出来。”又凑近了些,试探地问,“二爷,那这几千人若是放来鸿鹄,您会帮我调|教吗?”

“你说的心腹……不会是你三哥吧?”

薛敬咳了两声,没敢看他。

二爷略有些不可思议,“你这是要……瞒着陈寿平?”

薛敬遮掩道,“我没想瞒。”

二爷心中涌起了几分微妙,这人的心思一旦缜密起来,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薛敬笑起来,随便找了个理由,“时局变幻莫测,我也是……备不时之需。”

二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殿下放心,将叛军拆散了充到各个寨子里,我遣人调|教他们。”

薛敬立时眉开眼笑,起身为他解披风,二爷忙按住他,“你做什么?”

殿下一愣,心说,我也没想干什么。可一见这人闪躲的眼神,又忍不住凑到他面前耍浑,“我看二爷的脖子一路上都遮得严实,大夏天的,不热吗?”

二爷扶住披风的衣带,敷衍道,“山里凉。”

“哦……”薛敬一本正经地点头,又说,“石头房没建好,我没地方睡。”

“老万说了给你腾地方。”二爷将眼神移到别处,多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废话,

“他有十八个相好的,我不能去坏人家好事!”说罢凑得更近些,“我在生杀帐外,给二爷守夜吧?”还没等二爷训回来,又立马说,“就这么定了!”

然后,一阵风般卷出了生杀帐,生怕走得慢些,听到一声“不行”。

二爷拿他没办法,瞧着被他风风火火掀舞的帐帘,摇头苦笑……

他心里,竟没打算说“不行”。

浅水生涟漪,多日来的征战终于换得片刻宁和。

在薛敬心底,这片极北的不毛之地似偶然得了春水,正漫不经心地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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