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感慨一番,还没忍住,竟认真地讲起了大道理,“天道不可逆,事在人为。那些看起来肮脏不堪的地方,其实都是世道使然,一段枯木本身是燃不起来的,但只要有人丢一点引火的捻子,那火势很快就能窜上天。所以杨辉明白,只要将这些葫芦巷的‘青叶子’牢牢地攥紧,伦州城的军民就不会乱。这几乎等同于将面口袋收紧之后,只要卡着那条线,就能让这座城为他驱使。”
“可他这是为什么呢……”蓝舟百思不得其解,“他恨‘金丝带’,恨南朝,何必将气撒在这些没用的老百姓头上。这些人可不只有南朝人,还有西沙的和北鹘的,他一概不论,等同视之。如今南北正在打仗,两国军民水火不容,他这样做,无异于是将自己和自己的军队架在火盆上,两边不讨好,腹背受敌啊。”
葛笑见他认真的样子极是诱人,便忍不住咬着他的耳朵含了片刻,弄得四爷酥了骨头一样地瘫在他怀里,任他乱七八糟地摸着,口中溢出细密的轻喘。
“咝……会不会伺候人啊,别只揉一个地方……”
……葛大爷非常尽职尽责地“伺候”了他半天,非但没讨得半分赏,竟然还糟了嫌弃。于是他咬着牙骂了一声,捞着这小子的腰,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按坐在自己身上,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让他先变成了那团一点就着的火苗,连衣服都懒得扒拉干净。
随后葛笑便使尽手段,弄得蓝舟拼命告饶,才算“收兵”。
他们这样胡作非为了一通,蓝舟全身打颤,连耳朵里冒着的气都是滚烫的。最后被葛笑一瘸一拐地送回床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堆在腰间,袖子都只褪去一边,这会儿腰带缠在胳膊上,勒出一道一道血红的印子,他一头栽在枕头上,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狼狈勾人的样子极其没有涵养。
然而他此刻双腿发软,几乎没力气再去纠结葛笑刚才那些话了,腰上使不出力气,他便只能趴在床边倒着喘气。
“你要弄死我。”蓝舟嗓子沙哑地说。
“是四爷要弄死我。”葛大爷坐在床边,扯着领口,非常威武霸气。
“好,下回看谁先弄死谁。”蓝舟撑着床板坐起,将衣服穿好,“入夜我再去一趟葫芦巷,你别去了。”
“我要跟着你去。”
“你这条腿,去了也是我的累赘。”
“我……”葛笑脸色一变,闷声说,“那我给四爷放风,不给你当累赘。”
蓝舟见他发火,便笑嘻嘻地凑过去,歪着头看他,“生气了?”
葛笑将脸转到一边,非要装出一副受了气的模样。
“乖,别气了。”蓝舟勾着他的下巴,将自己摆进他怀里。
葛笑让枕在自己手臂上,咬着牙低吼,“什么混账东西,刚才投怀送抱,百依百顺,都他娘的是贿赂我!”
“……”蓝舟忍不住乐了。
“你笑个屁。”
蓝舟慢慢收回笑容,抬起身,正色道,“今晚是最后一次,我必须找到那个‘门’。你别跟我去葫芦巷了,你去另外一边,帮我点几个‘炮’。”
葛笑一愣,“什么意思?”
蓝舟整理衣襟的手微微一滞,带着血色的唇间轻柔地一抿,“你方才不是说——‘只要将这些葫芦巷的‘青叶子’牢牢地攥紧,伦州城的军民就不会乱’么?”
“是啊,怎么了?”
蓝舟勾起好看的双眼,压低了声音说,“那我要是想让他们彻底‘乱’起来,是不是只要把收紧的面口袋放个风出去,这葫芦巷里的‘肉葫芦’和‘青叶子’就变味了?”
葛笑猛地站起身,“你是让我将计就计,索性乱上加乱!”
蓝舟点了点头,“我们被这城中的乱象欺骗了,纵容了自己,顺着他们划分出来的‘等级制律’便彻底信了这个‘层级’存在的意义和真实性;其实你仔细想一想,即便这天下分权贵和贫农,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操纵者无法服众,总有一天,是不是也能将这制定好的规则掀翻重来呢?而这伦州城里,那些‘肉葫芦’明明活出了一套自己制定的‘规矩’,要打破这‘规矩’,就必须逆着它们的鳞。”
葛笑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那我去点‘炮’,将几家米铺好好地炸一炸。”
“还要警惕饮血营。”蓝舟的语气沉了下去,低声嘱咐道,“你若是腿上功夫暂时受制,就找些人帮着干。前几天,咱们不也解救了一些‘肉葫芦’么,虽然人不多,但是好办事。我们挑拣一些腿脚好的,让他们去办。”
“车马呢?”葛笑有些犹豫,“车马不足,咱们也不好在城里办事。”
蓝舟往这陋室中扫了一眼,脑子转个不停,忽然,他从一堆散落的衣服里拿出一块腰牌,在葛笑眼前晃了晃,“哥,你记得这个吧!”
“余广志的腰牌!”
“辎重兵的腰牌,专管车马粮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