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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第五一二章 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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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步步为营,算无遗漏——萧人海不敢动你,因为你早在半年多前就牵着萧氏一族的鼻子往挖好的船钩上挂,顺便设计好林谷一战,为我铺缮收买雪域二十一部人心的后路;杨辉也不敢动你,因为你握紧了他复仇的把柄,留信教我里应外合,将北大营那两个养肥的‘年货’亲手送到伦州城去!二爷,二哥哥……好精明的手段,好狠的心啊……你机关算尽,有没有想过我的心也会疼呢?”

“唔……”二爷被逼得神思崩断,身体里叫嚣的热络与理智激烈对撞,将五脏六腑烧了个彻底。他无意识地转过头,张口咬住薛敬温软的壶口,疯了般施力。

“真乖,知道咬我了……”薛敬强忍着发烫的呼吸,恶狠狠地问,“可你千算万算,有没有算到阿鹤呢?”

薛敬将眼神挪到这人锁骨被洞穿的血口上,身体忽然发起抖,之前无数次与他分别,都没有这一次来得扎心。那些日子里,活着的每一寸光阴都变成了磨断肝肠的钝刀,在无数个血肉模糊的梦魇里,他失去了他无数次。

再每一次惊醒,又会跌进万劫不复的挂念里,生不如死。

二爷胸膛断续起伏,被拴着的手腕勒出细碎的红痕。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死不松口,只浑浊地喘着气,惨烈地笑了一下,“我从来做不到算无遗漏……再让我选一次,我还会这样做——就像你当年奋不顾身救我一样。”

“……”薛敬呼吸凝滞,压下身,近在咫尺地盯着那人的双眼,竟见他眼角湿润,一滴热泪淌下,刚好黏在鬓边。

薛敬情不自禁地贴上去,用舌尖卷起那滴热泪,瞬间烫得他舌根发麻。

“你我命该如此,这辈子总要比旁人难上几分……”二爷的嗓音透着被雾气熏过的热浪,气息发颤,“你可以气我,但不能伤心。小辰,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薛敬被他这一声声低喃哄得彻底怔住,又见他浑身脱力,几乎被汗水浸透,惨白的唇色泛着妖异的血色……好不容易建起的理智轰然崩塌,薛敬伸出手解开束缚他的皮带。二爷顺势撑起上半身,左臂勾住他的脖子,将粘着碎发的软唇送到他唇间,右手扶正他的下巴,“臭小子……刚光复北境,就在我这里发威,考虑过后果吗?”

“大不了被你揍一顿,你舍不得。”薛敬憎恨自己没出息,气急败坏的狠劲窜上来,贴在二爷起伏的心口上,不知餍足地听着他的心跳,指尖挑动玉佩,眼神镇静得可怕,“二哥哥总是把我送他的东西扔了,可能是从来没有‘贴身’戴过它。”

他故意将“贴身”二字含着色音叹息道。

二爷浑身一颤,“你敢……”

“你瞧我敢不敢。”

……

玉身上倒刻的无数龙鳞顷刻间变成了逼人疯魔的刃。

水雾间的喘声逐渐刺耳,夹着磨人心志的情浪,一波接着一波击破彼此预设的防线,连矮几上的火烛都开始无所适从地乱晃。

等二爷再次醒转,周身湿润的潮气已经散了,被褥被更换过,手中黏湿的软玉也重新拴上了流苏,放在枕边,而那始作俑者此刻正安静地盘坐在床边,借着烛火认真看这几日自己偷摸画的舆图。

“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薛敬随口应了一声,忙抬起头,“怎么这时候就醒了?”

二爷没睁眼,话音不咸不淡,“尊驾没折腾死我,真是好大的恩赐。”

“咳……”薛敬被呛了一下,忙探身过去,极守规矩地问,“二爷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伺候你——”

“哪敢。”二爷深吸了一口气,还“哪里不舒服”,他现在哪哪都不舒服,只有一张嘴能勉强开个尊口。

“图你看了,什么想法?”

薛敬揉了揉发涩的眼角,正色道,“以河对岸二十万萧家军的战力,我觉得撑不到萧人海回援。”

“指定撑不到。”二爷缓缓睁开眼,恹恹地叹了一声,“杨辉既然有本事在荒谷狼原里养兵,就必然有机会把这条北推焚塔的战路彻底打通。如他所言,这些年他明里伏首称臣,暗则铺平谋反之路。上一次在沉叶林劫杀流星若不是我半路阻拦,北推焚塔这一战他早就实施了,根本不必等到云州复城之后。如今他也算是背水一战,之前放五万废军猛攻伦州,也是想尽可能拖住镇北军北进的步伐,好为他在大都布兵赢取时间。我在天阴瀑布西侧勾出的几个方位是置兵关键,三日内萧家军若拿不下来……回天乏术。”

薛敬按他所引,又看了一眼他用红色圈在图中的几个位置,忧心地问,“那如果真没拿下来呢?”

二爷转过身,侧撑着头,“那我就帮他拿下来。”

“……”薛敬微微蹙眉,“你所谓派兵深入北境,指的就是拿下这几个地方?”

二爷不置可否,“我们必须拖住杨辉北进的步子,撑到萧人海回援。一旦萧家军全线瓦解,数万万废军直攻大都便如入无人之境,等到御龙营的人反应过来,皇城早就易主了。最坏的结果——杨辉一举夺下皇城后,再倾北国全境兵力反杀南朝。我可不想你刚刚光复九渡青山,连燕云十六州的王位都没坐稳,就又要开战。那样的话,之前阵亡的战士不都白死了么……殿下,你始终要明白,敦亲睦邻也是为自保啊。”

薛敬微一点头,起身倒了杯温水,躬身递了过去,“对了,还有个事,我想替人讨个彩头。”

二爷起身接过杯子,敛眉抿了一口,随口问,“什么彩头?”

“那个……三雪的婚事……“薛敬察言观色,试探地说,“主要是吧,姑娘家家的没名没分不合适,总不能一直跟在——”

只听“砰”的一声响,二爷将茶杯扔在矮几上,瞧了他一眼,蹙起眉,“到底是他陈寿平娶媳妇,还是你娶媳妇?”

“啊?”

“要是他陈寿平娶媳妇,就自个来跟我谈,找个说客来试探我是什么意思?”

薛敬懵了,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我……”

“是他没脸跟我谈,还是没胆跟我谈?”一提这事,二爷气就不打一处来,“三年了,我九则峰的人就这么白白地跟了他陈寿平三年,别说聘礼了,他连个门都不登!你也会说三雪跟着他三年没名没分,他也好意思。”

话音刚落,中军帐的帐帘蓦地掀开,就见陈寿平迈着四方阔步走了进来,朝靳王微一点头,这才看向二爷,“季卿,我正要与你谈这件事。阿雪,进来。”

却见帐帘又撩起个缝,三雪搓着小碎步来到二爷身边,蹲下身趴在他腿上,笑嘻嘻地仰头看他。

二爷拍了拍姑娘的手背,叹了口气,“这算怎么回事?多久没见我了,再一见面就是要跟着他走?”

“季卿,这事当年你是同意了的。”陈寿平黑沉着脸,活像来讨债似的,“当年你亲口所说,要我拿‘战礼’下聘。”

“没错,这事我能证明!”葛笑从帘缝处跃跃欲试地冒出个头。

二爷神色一冷,“有你什么事?”

随后,冒出来的“狗头”立刻被人从背后扯了回去,就听见外头一阵鬼哭狼嚎,应该是被蓝四爷薅着领子揍了一顿。

二爷端起茶杯,微抿了一下,笑了笑,“镇北军用了三年时间才光复北境,若是用上十年、二十年,难道三雪也要陪着大将军一起等?”

“你——”陈寿平重重地坐到案前,卸去长刀,一副今日谈不拢誓不罢休的气势,“反正这事就这样,你看着办吧!”

薛敬站在一旁,瞧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唯恐被战火波及——果真是看不顺眼的人,无论过去多少年,还是看不顺眼。

三雪忍不住了,“二爷!”

“你闭嘴。”

二爷遂朝薛敬使了个眼色,薛敬心领神会,连忙当起“老好人”,扶起三雪往帐外送,“姐,你在这事不好谈,我带你出去——”

结果三雪一把甩开薛敬的手臂,“你们让我说一句!二爷,我知道你怕我没什么靠山,担心他们老陈家那群族亲欺负我,但您放心,他们欺负不了我!再说了,我好像……好像……”

二爷抬起头,“好像什么?”

三雪瞧了陈寿平一眼,闷声说,“好像怀娃娃了。”

“……”

霎时犹如晴天霹雳,把在座的和帐外偷听的诸位全炸飞了。

二爷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同样如同被雷劈过的陈寿平。

葛笑和蓝舟跟着闯进来,和薛敬一起,三个人脸都吓白了。

“姐,真的假的?”薛敬问。

“谁拿这事开玩笑?”

葛笑乐起来,“可以啊,陈大将军!”

“你闭嘴吧!”蓝舟生怕葛大爷成了被波及的火捻,赶忙捂住他的嘴。

陈大将军好像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消化这件事,勉强维持住镇定,“什么时候的事?”

三雪无所畏惧地说,“就三个多月前,断红崖那次。”

“三个月了?!”陈寿平一掌拍在案上,暴跳如雷,“梅三雪,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字不说!?还敢……还敢骑着马去攻城?!你疯了!!”

“那我也不知道啊……”三雪心大如斗,无辜地眨了眨眼,“最近老六他们都说我胖了,我才反应过来,就去问了豆子……你说人家姑娘怀娃娃吐得死去活来,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二爷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陈寿平,“好你个陈寿平,耍流氓耍到我九则峰上来了!你混账!”

陈大将军二话不说,立刻卸去腰间佩剑,砸在案上,“九则峰任何条件我都答应,随便二爷开口!后日吉时行礼,我娶她过门!你跟我走!”

随即,三雪被陈寿平扯离了中军帐,蓝舟和葛笑得了薛敬的眼色,跟风溜之大吉。二爷在原地忍了片刻终是没忍住,冒着火就要往外冲,结果没留神腰间一软,差点跌倒,被薛敬眼明手快接进怀里,一把抱起,三两步将他放回榻上。

“好事啊,你怎么气成这样?”薛敬一边扯过被子盖住他的腿,一边探手进去揉他酥软发痛的腰眼,“再说了,我要是能生,二哥哥跟我早就凑出一个‘好’字了,你要是再勤快点,说不定还能‘好’上加‘好’,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

薛敬低笑一阵,凑过去好言相劝,“别生气了吧,九则峰也该办喜事了,而且半年之后你就又有小娃娃抱了,多美啊!”

二爷慢慢消了气,看着桌上那柄长剑,“陈寿平是响当当的将门之后,他父亲当年在西沙剿匪,葬过两个儿子。从此他们老陈家跟民间悍匪不共戴天,老太爷仙逝之前,曾责令陈家后人不得碰那个‘匪’字。但偏偏我这师兄就撞在九则峰上了,我、你、三雪……我们背后可都跟这个字脱不了干系。我不向着他,不是非要棒打鸳鸯,是想他明白,要想娶咱们的姑娘过门,他得先把自家的麻烦痛痛快快地料理干净。总不能三雪跟着他嫁过去,还要受这委屈。”

薛敬这才明白他的意图,“那你怎么不跟他说明白?”

二爷淡淡一笑,“旁人的家事,说不明白的。我这师兄虽然耿直木讷,道理他都懂。不过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太不像话了……算了,后天就后天吧,越快越好,总不能姑娘家家的大着肚子跟他过门。你,去研磨,我说你记。”

“记什么?“

“聘礼啊。”二爷凉凉一笑,“陈大将军自己说的,九则峰开的条件,他都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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