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在观里休息还是回宫?”温迟春接过小公主手里的竹竿。
一瞧竹竿顶上一只蝉都没有粘住,倒是缠得厚厚的蜘蛛网破了一些。
秦蝉玉慢吞吞地收起银票,“今夜还是要回宫的,山下有皇兄派来送我的马车。”
他垂眼静静地看着温迟春,像是想要将她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我得下山了,有机会再见了阿春。”
“嗯。”温迟春没有看她,而是在一旁兀自的粘着蝉。
这蝉“吱一呀”“吱一呀”叫得直让人心烦意乱,眼见得瞧准了一只枝头的蝉,蛛网将要凑近,竹竿手拿得久了稍稍一颤,那蝉便受了惊吓,扑扇着飞走了。
温迟春泄了气,烦闷的一把扔掉竹竿。
气喘吁吁的跑到山门前,秦蝉玉伶仃的背影在偌大的牌坊下踽踽独行着,风起带着她的衣裙翻飞,萧瑟无比。
温迟春猛地撞上去,手臂环着秦蝉玉的腰身,慢慢地收紧。
捧着桃罐的秦蝉玉感受到身后倏地抱上来的柔软身躯手心一颤,险些没能拿稳,他就那么站着感受着透过衣料的湿濡。
他脑中出现了那夜温迟春烦闷痛苦地自怨自艾。
温柔地用一只手掰开了温迟春扣住的双臂,他做不到不回应阿春,忍住不拭去她的眼泪已经是极限了,并未回头只哑声道,“保重。”
温迟春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眼泪模糊了视线,吧嗒吧嗒地沾了衣襟。
但在温迟春看不见的地方秦蝉玉的眼角也被湿润浸透。
焦巳这次也是来道个别的,他用秦蝉玉的身份说的话也是真的,那东西到手就得启程去北方了,本该早就出发但是为了等到秦蝉玉身份出宫才拖到现在。
北边,才是他真正的据地。
无他现在找他的人太多了,一旦泄露出点消息,他们便会像疯狗一样撕咬上来,穷追不舍。
自从秦蝉玉离开后,温迟春愣愣的躺在檐下的摇椅里好几日,晚上回屋休息,白日继续在檐下躺着,像极了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
观里的人十分担心她,延光和延妙轮流来看她都被她赶走了,利谦和小虎子轮着给她送饭,承善看着观里将来的希望这样也唉声叹气的,没有人知道温迟春在想些什么。
甚至承善还压着延虚过来给她道歉也没有用,惹得延虚发了大脾气,没办法延光实在看不下去大师兄的傻样了,将温迟春的事都说了一遍。
延虚自那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般,嘴上虽然说着有什么大不了,但却日日来瞧他这个师妹,忧心得不行。
直到这日,一直住在偏院从未出来过名为雪柳的女子第一次踏出了院门。
观里的人都知道自家关主带回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从不出那破院的门,只需要他们隔几日送点菜和柴便可,甚至回来的师兄们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听说她出来了还朝着温迟春的院里走去,观里上下本就不多的人都围了过去。
雪柳站定在温迟春的跟前,“我是想通了,但你便是这幅样子么?”
她语气极冷,一如她这个冷峻的面庞一样,“若是不需要我,现在我便走了。”
这时,温迟春停滞的眼珠转动,声音低哑干涩轻轻笑了声,“呵,走?走去哪?乾元观没了,你无处可去。”
雪柳没有生气,反倒是带着好奇,“你干的?”
温迟春躺在椅子里慵懒的抻了抻胳膊,终于鲜活起来,眉眼微挑,“不然?”
“你要我做什么?”雪柳压下眼低的惊讶,沉静的问。
乾元观是个多么大的怪物,盘踞京城多年,根底有多深她自然清楚不过,可见温迟春的实力该有多吓人,但那些老头子能够将乾元观发展到如此规模也是有些手段的。
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要你把元都观打理成第二个乾元观。”一句震天般的话就那么轻巧地自温迟春唇中吐出,本人甚至还浅浅打了个呵欠,不顾雪柳的表情。
刚赶来的元都观一众老小,就听见这么一句,众人快要惊掉下巴齐齐愣住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