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是山里野生山楂树结的果子,等她去捡拾时已经被鼠雀儿吃得差不多了,挑挑拣拣勉强凑出来做酥饼的山楂。
温迟春毫不客气吃了一块,顿时口舌生津嫩生生的面颊挤作一团,“嘶——好酸,师姐你忘记放糖了?”
闻言观妙想要拿一块的手默默地收回去。
“对了,师姐我方才想起来一桩往事,幼时咱们观里是不是来过一个小哥哥暂住过一段时日,然后又突然消失不见?”温迟春在看过焦巳年少时的经历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好像那个小哥哥还是她领回观里的,也不准确,确切地说是师父让她带回去的。
她隐约记得那小哥哥被她带回去后就鲜少露面,好像是跟着师父和师姑在修习,一年中偶尔碰到过几次,再后来就没消息了。
那时她还年幼有许多细节皆以记得不大清楚了,便想着师姐或许知道得多一些。
观妙略思索了一会,而后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她记得那时她正在清扫山门口的枯叶,正是无聊的时候,扫了一会见差不多,便躲在了一棵树后偷闲。
这时正好听见小师妹回来了,还未来得及跳出去吓一吓师妹,师姑的声音就叫住了师妹。
此刻小师妹乖巧可人,但她身后好像是领了一个小骷髅精回来,观妙心中大骇,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小男孩。
他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咋一看确实打眼得像个小骷髅精。
后来师妹和小骷髅精被师姑带进了大殿,大殿隔音效果一点都不好,她清晰得听见师姑淡淡说了一句,“你可以代替她继续活着但是,你得改头换面。”
“改头换面?”温迟春倏地像是被点醒一样,脑中郁结在一团的事情逐渐逐渐散开成它原本的样子。
被遗忘几乎两世的旧事,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她那年应当才七八岁。
有一日,师父面色十分严肃的跟她说要完成一件事情,是关于她以后就会明白的事情。
她问师父为什么,师父总是说她以后就明白了,还总是念叨着早些未雨绸缪,神神叨叨的。
后来,年幼懵懂的她啥也不知道就迷迷糊糊地按照师父所说“拐”了一个小哥哥回观里。
带他到了一个睡着了的小姐姐旁边,然后师姑就说了改头换面这一句话。
和师姐所描述的情形对应上了。
现在她不会不明白,那个睡着了的小姐姐并非睡着,而是出于什么意外死了才对,这样那个男孩代替“她”继续活着。
虽然听着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样如何代替另一个人,但她和师姐都知道,这是可行的。
师姑不同与师门的师父师伯那样的求神问道的高深造诣,却有一手极好的易容易形的秘术,至少温迟春还没有见过比师姑易容还要厉害的人物。
她怠懒只学去了三分,也足以让她在必要的时刻糊弄别人不被拆穿。
若师姑有心传授,再加以天时地利,那个小男孩未必不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心底已经隐隐有一点不敢言说的猜测念头在无限放大。
“师姐,十年前观里有没有出过什么同皇家有关的大事?”温迟春帮忙端过簸箕,里面晾着草药,她聊家常般随意问道。
观妙将晾晒的草药一一归拢,边搭着话,“是不是十年前不知道,大约应该是那个时候,好像是说有个公主在随州一带走丢了,好多人来找呢,观里都陆陆续续来了两三波人马寻找,想是一个很受宠的公主罢。”
公主……
温迟春脑中像是被一鼎巨钟撞击,嗡鸣不止,这一瞬像是连窗外呼啸的风雪都戛然而止,时常平淡如死水的眼睛看着枯黄草药却眩晕不止。
指尖紧扣着桌边,努力支着踉跄一步差点瘫倒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