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冻千里,但偶尔出现的日光总能带来温煦柔暖。
怒意将要凝为实质的眸子微愣,头颅微仰直长的眼睫颤抖着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随即焦巳恣睢矜贵的仪态跌跌撞撞地朝高台奔去。
焦巳经过群臣时,站在首位的丞相蒋维亦是惊诧,以为新帝对道长不满而要责罚上前一步想要劝谏,“陛下——”但被润松伸手给拦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众人惊诧不知新帝为何如此,似癫似狂,眼见新帝步子越发快,到最后跌撞着连跑带爬地去往高台,衣冠跑得散乱不堪。
似乎碍于汉白玉的台阶过于滑,焦巳的速度根本提不上来,又急又恼中停下步伐,将靴袜褪了下来。
赤足不容易打滑,虽然汉白玉是暖玉但其能够提供的温度在冬日对人体而言几乎微乎其微,焦巳似乎感受不到逐渐冻得僵直没有感觉的脚,提着心头的一股气朝那人影而去。
“阿春。”
温迟春右手执法器,口中轻吟着祭词,耐心的等待龟裂停止,她背对着阶梯和群臣,面对着昭魏的大好河山。
新帝上位后改元庆为昭魏。
动荡不安的时代或许就此可以修养很长一段时日了罢,温迟春如是想着,背后就轻轻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她背脊一颤。
心中腾起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僵硬着微微侧首,余光倒映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是焦巳,真的是他。
真好,还活着。
只是为什么阿巳如此憔悴狼狈,和曾经意气风发的焦相毫不相干,简直就像判若两人。
温迟春眨巴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唇畔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想要继续完成好这个仪式。
刹那,温迟春眸光一凛脚下步子一转,顺势迈了个大步,扑在发着颤魂不守舍的焦巳身上,二人双倒地同时箭矢入肉的声音在此时格外突兀。
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也从问仙台下传来。
“没事吧。”
焦巳和温迟春同时出声。
“伤在哪了,我现在就去叫太医!”焦巳很清楚不是自己,所以受伤的定然是阿春了。
虽然不知阿春为何会身在此处,但是只要阿春还活着就好。
不等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接连而来的箭矢如雨破空而来,有几只堪堪擦着焦巳的脸滑过,空中飘荡着尖叫声。
焦巳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冷笑了一声。
小心地将温迟春扶起来,便看见她后肩头刺入血肉的箭矢,洇了一大团血迹且慢慢的扩大。
焦巳面色凝重微颤的手果决的将长箭矢掰断,“等我片刻……很快。”
有焦巳坐镇,这场动乱很快被平复下来,早知有漏网之鱼时他早早便做好部署只待对方自投罗网。
因为控制及时只伤到了几位官员和侍人,可惜主谋溜得快,不过也已派人追过去。
“我回来了,方才有刺客,现在已经解决了,太医也马上就到,你先休息一下,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焦巳喃喃道,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温迟春。
温迟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遇到徐婉月的事情,惊觉其中有蹊跷,便将那日的事情都告知了焦巳。
焦巳见人脸上都痛出细汗了还不安分有些无奈,制止道:“你受伤了,有什么事都等太医给你看完伤再说。”
太医来得很快,爬问仙台爬得他一条老命都要交代上去了,直喘气。
温迟春没有伤到要害,方才还很紧急她没有感到有那么疼,现在缓了一会痛意越发清晰。
太医几欲拔箭都被温迟春疼得瑟缩着给躲开了。
“退下,孤来。”焦巳搂着温迟春,轻轻拍着她轻声道:“阿春,你知道么,你不在时我捡到了一只狸奴,原是平平无奇,可谁知那狸奴竟会翻跟斗。”
“真的?!”小狸猫会翻跟斗,“唔——”好痛温迟春轻呼出声。
出神间箭已经被拔出,而温迟春也到了忍痛和惊吓的极限,艰难地嘟囔了一句后便晕了去。
外面的雪簌簌的下着,室内温暖如春泛着令人乏困的洋洋暖意,“我真的不记得您是何人了。”
焦巳眉眼紧锁眼神片刻不离的看着倚靠在贵妃榻上面色虚弱的女子,回答地一如前几次问得的一模一样,甚至语气都未曾变过。
祭祀那日焦巳只看见温迟春后肩受了箭伤,后来太医再度检查时才发现她后脑勺也被被磕破了,但无大恙。
谁知昏迷了几日的温迟春醒来后一脸迷茫,也不识他是谁,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口中却念着要回观里,说得他更是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