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霜雾笼罩着花岗岩筑成的市高级法院。青铜獬豸雕像的独角上凝结着冰棱,折射出警戒线外密密麻麻的媒体长枪短炮的冷光。
作为本市近年最大的一起恶性事件,再有诸多的权贵参与其中,也幸好有沈墨的老师和他的人脉再加上舆论的力量,才让整个事件快速的进入了庭审阶段。
江临收紧羊绒围巾时,右手神经性震颤让纽扣三次从指间滑落。沈墨沉默地俯身替他系好,医用橡胶手套擦过他喉结的疤痕——那是这次事件留下的印记。
法警推开侧门时,暖气裹挟着蜂蜡与卷宗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临的轮椅碾过黑色大理石地面,在通往第三审判庭的走廊上留下两道湿痕。二十四位受害人家属已坐在证人休息室,他们手中的遗照在顶灯下泛着冷光,最年长的老人正用袖口反复擦拭相框里少女的笑颜——那是2018年CTX-057号供体,胃部被植入定位芯片的艺考生。
“神经系统代偿反应。”沈墨突然低声说,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江临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意识模仿弟弟的画图手势,蜷曲的食指与中指在空气中勾勒着法庭平面图。旁听席第一排的金属栏杆在他视网膜上分解成坐标网格,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联觉现象。
审判庭双扇橡木门开启的瞬间,低频嗡鸣声浪几乎掀翻轮椅。九排旁听席上,二十三把空椅系着白玫瑰,对应冷藏库铁柜里的器官储存罐。江临的视线与被告席上周泽相撞,那人剃光的头皮泛着青灰,囚服领口隐约露出颈动脉处的毒疹,正用舌尖反复舔舐上唇——抗精神类药物引发的迟发性运动障碍。
“请控方一号证人出庭。“
江临推动轮椅的刹那,旁听席某处传来玻璃瓶坠地的碎裂声。法警迅速封锁出口,但他已经嗅到熟悉的福尔马林味——有人带了器官标本进场。沈墨的白大褂下摆擦过证人席扶手,留下淡黄色污渍,是今晨为农民工清创时沾染的碘伏。
“请陈述你与仁和医院的设计合作始末。”检察官的投影笔在幕布投出红光,圈住2016年地下室改造图纸。江临的喉结滚动三次,终于发出声音:“当年陈景明教授要求增设的通风系统和地下室扩建...”他举起受伤的右手,大屏幕同步放大图纸角落的签名,'江川'二字藏在结构师签章的花纹里。
辩方律师突然起立:“反对!证人正在暗示无关信息。”法官敲击法槌的瞬间,江临扯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蜈蚣状缝合口——这是那天晚上被袭击的伤疤。“2019年3月17日,你们在我弟弟体内植入的生物信息芯片。“他举起透明证物袋,芯片上的CTX-017编号正在物证扫描仪下泛着血光。
旁听席爆发出的呜咽声如海浪般漫过法庭。第八排站起的中年妇女:“我女儿的肾在哪里!!“她的尖叫与警报器同时响起,法警冲进来按住失控的家属时,江临看见沈墨在证人席上快速书写病历——她在记录周泽听到CTX编号时的瞳孔收缩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