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颤抖着手，指向他：

“你……你到底是谁？”

眼底尽是藏不住的害怕。

连域虚虚握住手，那缠绕在杨妈妈身上的黑气愈收愈紧，直至她脸色都变得黑紫，两眼翻白。

蓦地，他又松了力。

看着杨妈妈在地上蠕动着，想要逃跑。

回想上辈子他有能力回来收拾她时，她却消失不见了，而福利院里的孩子也都失踪了，他想要查，总是会被各种东西绊住手脚。

而且，那段时间，他总觉得周围一切隔着薄膜，好似他浮游于这世间，如无根浮萍。

那时，他因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深想。

如今，想着上一世，他将此事抛在脑后只觉得愚蠢的可怕。

眼里闪过暗光，自诩聪明，实则被人当枪使，在背后嘲笑他。

“你背后的人是谁？”

一道暗哑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不真切。

“呃…啊…你…你…你是谁！”

杨妈妈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哪里惹到了，竟追到福利院里来了。

黑气化成丝线缠绕在她的脖子上，似乎一用力她就能脑袋分家。

杨妈妈抖成筛子，抓住丝线。

“我…我说！”

还是保命要紧，眼前这人既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潜入，那他本事应当是不小，至于那边，反正对她们魔来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正常的很。

没错，杨妈妈不是人，或者说，眼前的‘杨妈妈’不是人。

十几年前，她因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这里跟自己生活的地方很不一样。

这里灯红酒绿，花花世界迷人眼；而暗域整日不见光亮，黑暗之处尽是腌臜事。

她来到这里就不想再回去了，但是魔是不能长时间生活在天亮之下的，所以她只得披上人皮。

那天，她遇到了想到轻生的杨妈妈，杨妈妈以自己的皮肉为代价，让她为自己可怜的女儿报仇。

彼时快要消散的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她完成了杨妈妈的心愿，如愿披上了她的皮，游走于人间。

起初，她还不怎么会掌控这身皮，院里的孩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她为了不被发现，只得实用自己的能力迷惑来抹平他们记忆中的不同之处，想尽办法将他们送出去。

后来，杨妈妈这身皮逐渐变老了，她渴望新的皮，可新的皮找起来不容易。

那位大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承诺她，只要帮他做事，他就帮她找一身新的皮，可眼下，那位大人也只不过一空口承诺，除了给了她鱼皮影，让她剥下鱼皮影上的皮为自己所用，便什么也没给她，而且她还得日日承受鱼皮影的腐烂之气。

“是天魇！”

眼见他又要动手，‘杨妈妈’着急忙慌说道。

说完，她明显感知到眼前的身影顿住了，只听到嗤笑一声。

原来是这样，连域掩下眼里的暗光，又继续问道：

“你是谁？”

‘杨妈妈’不知道他这是突然这么一问是要干什么，但她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如实答道：

“我是惑魔，我能够迷惑别人的心智，模糊别人的记忆！”

她赶紧表明衷心，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是了，这下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了，只是，他很好奇，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让他着了道，如此想着，他便问出来了。

“我可以将能力凝聚在一起，放在一个东西里。只要长期接触，记忆就会逐渐模糊。”

连域勾了勾唇，他记得上辈子，‘江月’可很是喜新厌旧，只是有一串手链她一直带着，他问她为什么，她只是说喜欢。

哈……

他们是何时搭上线的？只是这一次，阿月会怎么抉择呢？

他很期待。

刹那间，他伸手，握住她的‘心脏’，蓦地抽出来。

“这东西，我就收下了。”

说完，便走了。

‘杨妈妈’捂着汩汩往外流血的胸口，妈的，好痛。

她虽不需要‘心脏’，但‘心脏’也算是她的命门，真阴险啊。

感受着胸口一抽一抽地疼，她也只能挣扎着起来。

连域看着手上还在跳动的‘心脏’，举高，一瞬间，月光刺过‘心脏’，化为一块红色结晶。

连域收进兜里，又去了蒋家夫妇住的地方。

蒋亦安还躺在床上，意识不清，蒋明坐在桌子一旁抽着烟，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而蒋夫人坐在床头，摸着蒋亦安苍白的脸，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但她也只能小声啜泣。

蒋明看着她哭，只觉得心烦，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烦躁。

“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就点燃了火炮。

蒋夫人冲到他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烟，狠狠摔在地上，朝他吼：

“蒋明，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你，小安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小安还躺在那里，你看看你在这里干什么！”

吼完，她掩面，跌坐在地上。

“啧。”

蒋明撇过头去。

“咳咳——”

床上，蒋亦安似乎要清醒过来。

蒋夫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查看，发现他还沉睡着，心里不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