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她抬起的手,傅行空胆战心惊:“不要动,你流了好多血。”
闻言,关钰一愣,随即意识到他是误会了,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心,这些不是我的血。”
她的伤不在皮肉,除了几道迷惑对手的深浅刀口,其实并没有受太多外伤。
确认了眼前的一切真实存在,关钰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能最后再见他一面她固然很欢喜,可他来了,事情就会开始脱离她的掌控。
他从来都是她生命里最大的那个变数。
带着这种难言的欢喜与忧愁,她一时无话可说,此刻她自己是满身狼藉,而傅行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她见他嘴角和胸前有反复干涸的凌乱血迹,想来应是已吐过好几回血,虽听他三言两语带过了自己进王墓的过程,但关钰又如何会猜不出那个中艰辛。
她盯着他苍白憔悴的面色,不由叹息:“你不应该来的。”
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他。
傅行空重伤初愈,瞿清说过他最少也该好好养上一年,绝不能再大动干戈,此番以剑气强开灵罩,无疑会对他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若按她原本所想,只要他能安稳昏睡过三日,以云州到越州的距离,他应当是无论如何也沾不上这趟浑水的。
如此看来他必然是提前醒了,历来布局者最忌讳超出预料,她无可奈何之余,却依然不能不心生佩服,怎么说呢,不愧是他吧。
“我怎么能不来。”傅行空嘴唇颤了颤,已经说不清此刻究竟是气怒还是酸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关钰点头:“嗯,我知道。”
又垂下眼,轻声说:“所以才不能告诉你。”
正是得她如此坦然承认,才叫真正叫傅行空哑口无言。
是啊,她不想让他插手,如何还需要理由?
她本就可以与他互不相干,甚至一直以来她还是“玉姑娘”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做的!
这一刻傅行空忍不住想,或许这正是她的报复,她在怪他此前十二年都不曾出现,所以往后,她也不再需要他做任何事情,就连报仇这么大的事,她都宁可将他撇在局外,孤身赴死。
他沉默下去,关钰也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歇了这么会儿,她已然恢复了些许内灵,应是足够再动用一次渡罗刀了。
她撑着栏杆缓缓站起身,抬脚时却膝盖发软,傅行空下意识就想来扶她,却忘了自己也是力竭之身,若非一个趔趄及时稳住,差点就要两人牵连着滚作一团。
先前僵硬的气氛因为这个意外被打破,他们对视一眼,各自失笑。
“真是狼狈啊。”她感慨。
“是啊。”他叹息。
两人跨出大殿时,已是黄昏将尽,高处灵罩的光晕隐没在最后一抹晚霞之中,再不像原先那般璀璨。
这意味着,维持别天府现形的灵气就要散了,再过不久,这座天外王陵将会重新隐匿。
“时间不多了,走吧。”
关钰收回目光,率先往前走去,留下云淡风轻的一句低语:
“我送你出去。”
傅行空脚下骤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