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客尘瞅她一眼:“怎么,怕我这个外人碍事?”
他说自己是外人,显然是相对于傅行空和瞿清而言,瞿清与关钰多年交情,亦亲亦友,傅行空对她的重要性更是无需多言,她此番出海是为六臣密事,眼下冷不丁这样发问,他如此猜测也是合情合理。
但关钰确实并非此意,温和道:“你误会了,有你跟着一起,我着实放心许多。”
傅行空与瞿清在山海境皆是人生地不熟,她若不能一直陪着他,总要考虑往后,且不去论他究竟需不需要,但终归有备无患。
这段时日观察下来,对这位剑狂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其武力身手自是不必说,能多年只身游走海外,也定有一番处世心得。山海境卧虎藏龙,未必能比人间境安稳多少,傅行空如今不宜动手,倘若中途遇到危机,有孙客尘在旁,哪怕只为了让人尽快恢复好跟他比剑,他也必会伸出援手,不至于再叫人伤筋动骨功亏一篑。
港口的购票亭前门庭若市,孙客尘本要往看板那里走,在那儿能看到前往五大秩序海的排船情况,各种规格形制路线时段应有尽有。
但关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看起来是已有打算。
“到浩山海域,黄金客栈号,四张单间票。”
购票亭处,她直接递过了四人份的船费。
孙客尘从旁看着,不禁咋舌:“你可真大方。”
她如此行事,俨然是连他的船票一并付了,若是其他的船也就罢了,但黄金客栈号可不是寻常海船,它船如其名,奢华周到,自然相应的船票也是价格不菲。
大海上岛屿与岛屿之间往往相去甚远,三五天航程算短的,十天半月是常态,是故长途海船常常被戏称为海上客栈,船客们会在船上度过大量时间,衣食住行全在一条船上被包圆。
如此一来,船本身的硬件配置,船上提供的种种软性服务,就会拉开三六九等的差别,差的海船容易受风浪颠簸,设施陈旧房间狭窄,有的或许连食水都要船客自备,而好的大海船更稳,房间也宽敞干净,且船上食水充足,船客都可自行取用。
但那些都不是黄金客栈号,孙客尘虽然没坐过,却听人说起过,据说其他海船若只是号称海上客栈,那么黄金客栈号就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海上客栈,船上甚至配有专门的厨子,船客每日都能像寻常酒楼一样点菜,不必啃那些难以下咽的干粮,虽在海上航行,日子也能过得十分惬意。
“黄金”这一系的海船都是出了名的又大又稳,难得的是其航速也在正常水准,并未拖慢许多,可以说除了贵,完全没毛病。
“先说好,我可没钱还你啊。”
孙客尘先声夺人,他行走在外当然不会一穷二白,但就算有些积蓄,也绝不想都花在买船票上。
关钰失笑:“知道了,不用你还。”
先前傅行空晕船,船夫曾建议接下来要坐稳一些的大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自当会给他最好的。
黄金客栈号的船票很贵,瞿清与孙客尘都算是陪着傅行空出行,她自然不能要他们如此破费,尤其孙客尘于她还有玉园解围之恩,这人没放在心上,她便也就当交了他这个朋友,她对朋友一向都很大方。
听她承诺,孙客尘一脸狐疑:“这么好?”
他为人处世直觉占了很大一部分,明白关钰本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这会儿忽然得了这般优待,他难免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关钰无奈,却也心知他若非有几分谨慎,也不能孤身闯荡至今安然无恙。
她想了想,换了个说辞叫他放下心来:“那就当我是想讨你一路多加关照吧。”
无事献殷勤是非奸即盗,她有事总行了吧?
孙客尘不以为意,这话听来虽有几分合理,但全无必要,既然同行就要讲道义,真遇上事他又岂会袖手旁观。
不过他是个体验派的,难得有机会试试黄金客栈号,便也没有推辞,扬眉抱拳道:“大气,谢了。”
关钰莞尔颔首,工整回他:“小事,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