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违命的彻底消失,明亮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
纵使罗音心里百般难熬,也只能带着哀伤的神情独坐亭中,目不转睛看着安身林。
她早已亲手将收拾好的东西埋在竹林里,竹林在,那人魂魄总有安息处。
违命,人们常言一期一会,我能和你遇见,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
竹叶被风吹着掉落在她的掌心,她犹如经历一场漫长的憾事,却在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她还记得那次分别前,她送了一尊玉像,说好的,送无数笑容予他,怎可在回忆他时如此愁眉苦脸。
朝夕相伴的感情就像一棵树,枝枝叶叶的长养着,然后盘根错节,直至根深蒂固,从此再也拔除不得。
夜里的雨凄凄地下着,鹧鸪声不绝于耳,罗音辗转难眠,只要一闭眼,那人的面庞就浮现眼前,哀伤到绝望。
一日,平熙公主和相爷神色匆匆赶回柳府,命府中老小收拾好东西,举家搬到南边去。
“娘,教我习武的吴师傅还未曾回府,可否缓个一二日再离开?”罗音询问神色着急的平熙公主,平熙闻言拍拍脑门并迅速从包裹里抽出一封信塞进罗音手里。
“我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颜姝,这是吴师傅的信,还是他写信告知在外面游山玩水的老爷和我,吴师傅在信中嘱咐你不要挂念于他。”平熙又转回厢房里收拾首饰。
罗音抖开信,看见里面的内容,直呼小命不保!
立马回到自己房中,吩咐碧落同自己收拾。
“小姐何事这么着急?”碧落把一包衣服捆好,面带困惑的出声问她。
罗音费力的把首饰盒锁上,摸着额角的汗言语道:“宫中巨变,有人造反,当今皇上为了揪出反贼,决定残杀手足,原来吴师傅先前是皇上的教武师傅,他这次离开就是收到皇上的密旨,前去帮扶皇上,吴师傅明了我娘和我爹绝无造反之意,才偷偷写信相告,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度过此关。”
临行前,她取了一杯酒,倾洒在安身林前,当作祭奠。
邻居家升起炊烟做个午饭的时候,柳府的大门上就落了锁,几辆马车就着满地纷飞的尘土偷偷摸摸地南下而去。
罗音掀开轿帘,恋恋不舍回头看柳府,心中暗下决定,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她还会回来此地,看他亲手植下的君子竹。
红澄澄的烛火映照着她多姿的脸庞,明眸皓齿,是他心中的模样,他抬手贴近她柔软的面颊,嫩白的脸庞被手掌轻轻挤压陷下去一块,她惊讶的眼神射向他,粉唇因为面颊的压迫微张嘟了起来,如此憨态可掬,违命眉眼弯弯,抿唇微笑,二人相对而坐,罗音的脸红了起来,她扑进他的怀里,二人被密不可分的拥抱弄得恍惚,皆因第一次如此亲近,但是又都觉得心里暖暖的,踏实的很。
“罗音,我心悦你,你对我是什么感受呢?“男子轻声问着怀里的女子。
罗音头枕在他的胸膛,他说话时胸膛轻轻地震动,罗音嘴角掩不住笑意,她羞涩地开口:“我……”
“小姐快醒醒!起来赶路了。”碧落的声音响起在耳旁。
罗音睁开迷蒙的睡眼,碧落看着她这副呆呆地模样,自顾自帮她绾起头发。
待罗音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从借宿的客栈又坐回昨日的马车,一路颠簸,罗音想不清醒都难。
碧落心酸地看着小姐,小姐此时静默地坐在车内,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行程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梳妆。
眉毛黛色深深浅浅,眼圈泛着黄,面色暗淡,低垂的眼更显出小姐的兴致不高。
罗音哪里晓得碧落此时所想,她神情不属,心下惊慌。
为何会做那样的梦?难道是因为同他在一起的时候记忆深刻,以至于不仅回忆起来回肠百转,就连在天马行空的梦中也沉湎于与他重逢?
若是她心中把违命当成一个知己,为何魂牵梦绕之际妄想与他超出朋友界限的互诉衷肠?!
这实在是!!!
难道是违命魂魄入梦来,把他想说未说的话借梦托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