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安柏扔下通讯器,身体更靠近面前的金属桌沿。
他抿两口咖啡,突然用力一放,有些咖啡便从马克杯里溅到雷泽面前:
“我总能揪住你的老鼠尾巴!我有的是时间。现在告诉我,那只断手被你藏到哪了?”
“还有!不要再胡扯些什么‘那两名雾隐会成员逼着你吃掉的垃圾话!’”
安柏停顿了一会,才说:“外勤组第三小队搜遍了整个烤肉店……他们是没有发现任何含有人类基因的肉块。”
“但这不代表我们在你胃囊里检测出丁点含有人肉组织成分的蛋白质分解物!你在撒谎!”
安柏说,“听着!我虽然同情你……我真的不想再给你注射肌肉松弛剂了——如果你再这样满口谎言、扯些狗屎的一戳就破的泡沫谎言!”
“——你会坐轮椅!坐最原始麻烦的那版手动轮椅!只要再注射一针,你就只能坐在手持轮椅上用你那颤颤巍巍的手去扯棉花!分线头!”
“还要在你裤-裆里塞一片纸尿布防止你尿到裤子里!休息时间你就是猴子,为众多狱友提供休闲娱乐项目!”
他舔了下嘴唇。“并且……这样的生活直到你死。不会有优待,不会有帮助,不会有缓刑!”
“这就是作为你戏弄警员的下场!”
安柏冷冷地说道:“而我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你知道缉查部人员,不论是正式人员还是实习人员全部享有豁免权,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在执行公务中造成的任意伤亡完全不用付法律责任!”
“也就是说……”他抿了下嘴唇,解释道:“超量注射肌肉松弛剂、链接脑机摄取记忆都是审讯过程中的合理措施。”
“就算过火了些也没办法……请不要再惹我了好吗?我不想这么快就搞出人命……我不想的。”
“你是说……”雷泽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向安柏:“我的胃里没有检查出人体组织成分?怎么可能……”
这里真冷。
雷泽的心在呻-吟呐喊,警告他不要回想那天——也就是两天前晚上的事。
雷泽心底发寒,感到恐惧、厌恶与难以言喻的渴望一股脑的向他袭来。
他没有理会内心的警告,固执的想要回想起来——他记得他吃光了那盘肉!
如果你现在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吃人肉?
雷泽会回答: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
只是莫名的……想吃。
外面是呼啸怒吼的寒风,滚滚而来的雪粒拍打着窗户。
他蹲在厨房料理台的桌下吃光了那盘肉。
(而不是像他所说的端到餐厅里上菜后,被黑衣人‘逼着’吃掉。)
在长时间注视着那只断手的时候,他就在不停的分泌唾沫。
仿若任何饿极了的家伙在看到任何可食用食材的时候。
流口水……无助的流口水。
光是不断吞咽已经无法消灭口腔里的大量唾沫,所以它流了出来。
他当时忍住直接上嘴啃的强烈欲望,强迫自己从地下室医疗箱里找出‘替代品’,切好装盘。
又克制着从一百倒着数数,数到一的时候,还是不停的流口水,之后才……
入口即化,它流进雷泽的胃囊里。
眼前顿时出现了在第七军里首次吸-食提纯至100%的金段克莱因-粉的神经幻觉。
而这一次也同样真实的如同开发脑域激起精神力时的那一场颅内幻觉。
一张脸……一张完美的勾起人们的渴望、欲望与杀戮的脸。
很奇怪是不是,爱着她的同时又想要杀了她。
她的头发长及后腰,乌黑如檀木,在灯光下黑的几乎转蓝,自然的披在白裙的肩上。
雪白嫩滑的肌肤微微透着点粉色——似乎在对着你哭泣,格外的惹人怜爱。
长而黑的卷翘睫毛,清亮迷人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左眼角下缀着一颗黑色泪痣。
在挺直纤细的鼻梁下,是饱满红润的双唇。
越是靠近幻觉里的女人,雷泽的脑袋就变得越来越怪异僵化,如同齿轮卡住的机器。
他变为不受控制的人偶,成了一只被驯服圈养的忠狗。
只会流着口水‘哈呲哈呲’的仰望着她,乖乖的趴伏在女人面前。
等待着她的命令,为她冲锋陷阵、至死不渝。
她看着雷泽。
那双深邃的黑眼露出笑意,五官自带的清雅圣洁感瞬间转为致命蛊惑。
她令人恐惧憎恨又不自觉的吸引渴求。
恐惧与憎恨是由于理智清楚前面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地狱,渴望则是源于爱……
他爱她,是的,他爱她!
永恒不变的——爱她!
她微微张开嘴,令人目眩神迷的声音从中流泄而出:
“你爱我吗?”她轻声低语,“你爱着我吗?”
茉莉花的气味是她俯身靠近雷泽时的气息。
熟悉的仿佛是地下室医疗箱里枯死的花,是清洁剂的气味,也是营养剂的味道。
是的,雷泽在心里回答。
是的——我爱你!永恒不变的爱你!
“我需要你……吃下它,”她指着那盘生肉:“让我们融为一体,从此再不分离。”
“我在你的身体里,以你的眼为眼,以你的耳为耳,以你的口为口。我们是一体的,我们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我需要更多的信徒,更多的眷属,更多的奴隶,更多的身体……”
是的,雷泽向他的神明回答到:我会吃光光,全部——吃光光!我会为你找来更多的信徒!更多的眷属!更多的奴隶!更多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