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一瞬间想了很多，她判断这东西应该是在白天锁定猎物，晚上行动，但可惜它找错人了。

一剑未中，对面似乎没想到叶琛这么警醒，有些忌惮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叶琛不想在黑暗中暴露自己，也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等等......呼吸？

叶琛脑中忽然划过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

这时，对面亮起一道冰蓝色的剑锋，霜花随之飘落，叶琛借着这点光看清那人的脸，瞳孔骤缩，手里的剑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叶琛惊讶极了：“怎么是你？！”

洗霜目光扫过落在地上的长剑，和叶琛背上长短不一的长剑短剑，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颊上，道：“我听到有人在喊，声音很大。”

那道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因为地形被传得很远，传到他耳中时已经听不出原本的音色，比起人声，更像是野兽的嘶吼。

洗霜过来的时候，本来是想先解决了这里最大的麻烦，然后再慢慢找，但是越走过来，越发现这边的痕迹并不像是野兽留下的，他心里又浮出隐隐的猜测。

结果还真是他想的那样。

叶琛有些尴尬，往洗霜那边近了几步，蹲下来默默收拾被弄乱的枯叶，她原本垫着这些睡觉，现在肯定是睡不着了，但是手里有活，就好像没那么尴尬一样。

叶琛干脆又拿灵力在上面生了堆火，解开腰间绑着的麻袋，一手刀劈晕挣扎的兔子，干着干着就忘了自己最开始做的原因，另一只手往旁边一递，使唤起人很自然：“水。”

洗霜沉默片刻，给她凝出一个冰盆，盆里盛着温热的清水，他又想了想，干脆又做了个烧烤架子，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和签子。

集天地之灵而生的灵物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有天赋，像叶琛只能吐纳灵气提升自己修为，洗霜却能利用和冰雪亲近的灵气随手凝出灵剑，能造剑自然也能造其他的，洗霜在其他方面没有需求，叶琛却觉得这能力无比实用，用着用着，这能力仿佛变成了她的一样。

叶琛取下一把冰雪凝成的匕首，结束了两只兔子的痛苦，把它们腹腔里的内脏都掏出来，一直换了几盆水才处理干净，叶琛之前收集了些长得很像杂草的药藤，这东西能去腥，也一起塞进兔子腹腔里。

兔皮很快被烤成金黄色，滋滋冒油，肉慢慢变成褐色，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叶琛听到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她下意识望向洗霜，心想不对，又看了下身侧，火光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是一种长得很像狗的动物，大大的脑袋上长满了褶子，就像一条长出四条腿的腊肠，和包子喜结连理，也算可喜可贺。

地上湿了一片，都是它的口水。

叶琛扯了根兔腿扔远，它就摇晃着粗短的尾巴跑入了黑暗中，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骨头被咬碎的声响。

叶琛还有点担心其他东西也循着香味找过来，但是过了一阵，来过的也只有那只腊肠狗，叶琛放下心来，压了火势，自己扯了根兔腿开始啃，想到先前那包猪肉脯，试探着递了根兔腿给洗霜。

洗霜看了眼那只滋滋冒油的兔子，抿了下唇：“你自己吃吧。”

叶琛不明所以，自己把一只兔子吃完，找了张干净的叶子擦满嘴的油的时候，福至心灵——可能洗霜不喜欢这么难看的吃法，他连她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都看不下去，肯定更不能容忍自己这样。

她把另一只兔子包好，山谷夜晚太冷，火依旧留着，而且叶琛发觉那股窥伺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也不再担心火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也许是吃饱了人就想睡觉，洗霜又一副打算守夜的样子，叶琛一会儿就有了睡意，快要完全睡着时感觉身上盖了件衣服，软绵绵的，好像梦一样。

她这晚也确实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有点久远，大概是刚下苍云山那会儿，叶琛因为在苍云山抓的兔子太好吃，下山也连吃了好几顿兔肉。

山下大多是麻辣兔头的做法，叶琛觉得辣放得太多会遮掉肉本身的鲜味，自己从外头买了鲜活的兔子做，上桌的时候，洗霜就盯着那只兔子看了一会，等叶琛察觉到这一点时，他又撇过了头。

叶琛当时问他要不要试试，果不其然被拒绝了，之后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但是今天，今晚，叶琛又想起洗霜的神情，忍不住想，他那时到底是不想吃，还是不好意思说想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