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颜韶叮嘱过他无需准备饭菜,可陈舟还是恍惚间做好了一桌子颜韶爱吃的。
等惊醒后,才发现整个院中确实只剩下他一人,看着满盘珍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陈舟一直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主,今天却守着饭桌守了半下午,没了颜韶,这府中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明明以往觉得与颜韶在一起时,什么都有趣,可以看蝴蝶落在花上,可以看锦鲤在池中游,哪怕是盯着树叶被风吹动,他们都可以看上好久。
他端起一杯茶水,却发现茶水已然冰凉,毫无茶香可言。
真没意思,他想,这颜府真没意思。
这里的所有角落他都去过,所有书页卷宗他都翻看过,这里没有任何属于颜韶的秘密。
他猜到颜韶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但他不能确定颜韶究竟会去哪里,总归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他带走了小圆和小方,却唯独没有带走他。
“若是什么?”陈舟自顾自地低喃着,颜韶临走前没说完的话,“若是……什么?”
他闭上了眼,耳边皆是蝉鸣声。
他打定了主意,没有理桌上的饭菜,直愣愣地朝大门走去,不好意思,他又不是真的管事,做不到一直看家。
玉京是个很大的都城,北临高山,东南西三面环有护城河,风景秀丽,易守难攻,是玉朝经济政治文化三者中心,是世界上最大的大都市。
玉京的皇宫是上一朝遗留下来,经过十年翻新,筑成更加巍峨的宫殿群。
京中来往之人繁多,贸易和水路运输高度发达,不少外族人都把玉京作为向往之地,不远万里前来交易,学习玉朝文化,甚至希望能长久地生活在这里。
彭家大郎就是个做买卖的好手,他家中有个败家子弟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经常当街欺负良家女子,被衙门的人抓过不少次,这监狱里的狱卒都快和他混成熟人了。
彭家大郎名为彭牛,彭家二老去的早,他弟弟打小就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可他常常忙于生意,也管不了他这个弟弟多少,等长着长着,他突然发现,这弟弟已经歪得扭不正了。
那他这个当哥的,也不能看着自家弟弟真出事吧,这可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每次他弟弟犯了事,他都偷偷花钱把人赎出来,因此,他弟弟彭虎也越来越不像话,前几天又因为打伤了人家小娘子情郎的腿,给关进去了,今天才刚回来。
彭虎每次犯了事,他哥都要给他来一顿暴打,他虽然知道也就是疼几天的事,过几天就忘了,可每次回来,还是会有点害怕。
这不,他哥正在案板前切肉呢,那刀起刀落,看得他一哆嗦。
怎么感觉他哥刀功越来越厉害了,要是他哥去学点武功,指不定也能在什么劳什子江湖排行上有一席之地,不过他家生意着实好,去跑江湖不一定能有卖肉赚得多,这么一想,也实属没必要。
他焉了吧唧地走过去,讪笑着说:“哥,忙着呢。”
“咔”得一声,那刀就插进了案板里,绝对不是彭虎多想,他哥插刀的那一瞬间,整条街都安静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都捂着嘴竖着耳朵看笑话呢!
彭虎脸唰地就白了,不是气得,是吓得。
完了,他哥怎么感觉比以往都要凶悍,还带着那什么,江湖上说的那叫什么?杀气?对!杀气!
他哥现在像活阎王!
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很快啊,涕泗横流,说:“哥,我这次事出有因,您别动怒,我跟您解释行不,咱收收刀。”
看他哥不说话,彭虎急了,说:“哥你别真上头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杀了我,爹娘在底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彭虎知道他哥最在意爹娘的遗愿,就是让他好好养大自家弟弟,也知道这招百试百灵,他跪在地上,偷偷向上翻眼皮看他哥。
果真,彭牛在旁边洗了洗手,用手巾擦了,那刀还插在案板里,没有要拔出来的意思。
彭虎懂得,这是要听他说话了,他连忙起身,陪着笑意,跟在他哥身后,像是做了什么大事又不敢扬声炫耀一样,小声傻笑着嘀嘀咕咕,说:“哥,等会儿跟你说个事,这次啊,真不都怪我,你听了,指不定还要夸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