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书生说完,颜韶久久没能开口回答。
神秘书生看他心情不佳,也起身出了门。
整间房间突然又剩下他一人,前不久被泼冰水的感觉还遗留在身上,神秘书生懂医术,给他喂了药,颜韶感觉好了不少,至少发热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刚刚他确实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很不负责任的,也知道外面有人在等他回家。
有小圆,有小方,还有一个叫做陈舟的管事。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毫无后手的被带进了诏狱。
神秘书生的出现是机缘巧合,是他的预料之外,如果没有神秘书生,他怕是真的会死在那里。
新皇可能不想杀他,但刘阔想。
也正如神秘书生所说那样,玉玺对于新皇来说或许并不是很重要。
至少不可能用玉玺换得阖王继续活下去。
阖王和浏王、兆宜王一样,都是注定要死的,因为他们敢谋反。
新皇不杀他们,乔太后也不会放过他们。
佟王已死,新皇在史书上无论如何都会被记下一笔杀害手足的罪名,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颜韶知道这些。
用玉玺保全自己,反而是玉玺当下唯一的作用,就像神秘书生说的那样。
至于以后他会被新皇如何监视,徐璟成年后又该如何自处,这都不是颜韶能够操心得了的事情。
他在京中只能继续做他的闲人,比以前更闲的那种。
但如果不交出玉玺,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京中,父亲与母亲的事就再也没机会调查了。
……
常安殿内。
天子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台阶下的颜韶,他身边的太监手中端着个小木盒,盖子大开着,里面正是那块玉玺。
徐屿说:“既是答应了你,朕作为一国之君定不会食言,这次偷藏玉玺之事朕不会追究。”
刘阔在旁边阴阳怪气:“颜少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徐屿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刘阔才闭上了嘴。
……
颜韶在交出玉玺前同皇帝约定,一是保全自己在京中的安全,二是,他要见阖王一面。
颜韶宫人领着走向宫苑深处,走过长长的宫路,走过华丽的宫墙,走过莺莺燕燕,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院中。
那宫人说:“请。”
颜韶抬脚跨过石头做的门槛,朝里面走去。
这里很偏僻,也很荒凉,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地方。
不知道这里曾住过哪位死去的嫔妃,住过哪些可怜的人,可如今在这里的,是阖王。
阖王消瘦了很多,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像是一个会动的骨架。
他手脚都被上了铁链,缠绕在一根粗壮的铁柱子上,铁链不长,只够他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之中活动。
他看到颜韶的第一眼,不是惊讶也不是伤感,而是躲闪。
颜韶扶住了他颤颤巍巍的肩膀,那张漂亮的脸如今已经凹陷,徒留两颗眼珠子在大大的眼眶中晃荡。
颜韶以前就觉得,徐澄其实是兄弟里面长得最好,也最爱美的那个,会研究化妆,会与那些富家公子哥们讨论什么妆面最好看,每次见人都要仔细的焚香沐浴了才出来,尤其是见他。
所以颜韶真的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是受过刑的,身上的烂肉散发出一股他只在诏狱中闻到过的酸臭味,手上甚至有骨头露在外面。
颜韶不知和谁说,竟向旁边的宫人说:“你们都不给他包扎一下吗?”
说完,看到宫人目光之中的嘲弄,自己又闭上了嘴,那宫人没不说话,替两人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口。
徐澄说:“抱歉,都怪我。”
“都到了这种时候,殿下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澄摇了摇头,眼中有泪水流出,在他那张不似从前的脸上滑落,说:“不,我很想同你说这句话,我真怕……我真怕见不到你,说不出这句话来,那我在底下一定会后悔的。”
颜韶说:“殿下除了对不起我,还对不起很多人。”
徐澄说:“是,我知道,皇兄狠毒,府中人许多正是死在我面前,可我知道,他一日来折磨我,就说明他尚且还不知道玉玺的下落,可有一天,他不来折磨我了,我才怕了。”
“我知道,他们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