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对我狂言乱语,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方才何故疯癫?”蝉郎心神镇定,回到正题。
灵泽也细细想了一番,突然脑筋转到关键一处。顿时急了起来。
“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我定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灵泽越想越慌张。
蝉郎不为所动,灵泽干脆跳下草席,往门边奔去。蝉郎伸臂挡住他。灵泽也不多言想要从臂膀下钻出,却不想蝉郎将一腿也横栏在门前,灵泽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张嘴咬在蝉郎耳朵上。蝉郎哪里料得这一出,却也固执的不撤手臂与腿。
灵泽泛白的唇染上了殷红的血色。
“啊呸!甚么血,这么难喝!”灵泽伏在蝉郎肩上干呕了起来。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灵泽用小臂上的衣裳抹了嘴,一屁股坐在蝉郎面前,把一双泪眼朦胧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轻弹时。”前话毕,灵泽的蛇眼下垂,连眉梢都染着悲凄之色。“公子,你难道不知吗?主人把你从万魂窟带回来的时候可曾让你饮下一碗绿色的汤药。”
蝉郎闻言点头,“那又如何?”
灵泽叹气,道:“药里有蛊虫,但凡主人一个不满,就算相隔千万里,都能在一息间要了服药之人的命。”
“这是不用再说的了,我和胞妹还服过另一种药,也就是种过另一种蛊虫,此蛊俗称连命蛊,连命蛊能让服蛊之人知晓彼此的安危,我和胞妹用的是同一对蛊虫。现下恐是身体内的蛊虫发作了,那便意味着我的胞妹或许有危险。”灵泽愈说愈心焦,冷白的脸上汗也愈积愈多。
“我要去寻胞妹!你能不能容我一日,我去寻了胞妹就返还回来。我发誓!”灵泽两掌合十在心间。
“我信不过你。”蝉郎冷冷道。
灵泽失笑:“你如此冷血,是了,你都能背叛了救你一命的主人,想必什么恩啊义的在你心里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奇怪,何以你如此对主人,主人竟然不把你的命收回去,难道唯独对你心慈手软?”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灵泽心间,至今无解。
他在金石国时,就听闻了蝉郎之事,蝉郎不是第一个背叛主人的人,却是唯一一个背叛了主人后还活着的人。
“为什么?”灵泽再次开口。他的心在滴血。任凭谁被无力感掌控的时候都会有此一问。
他以为蝉郎不会回答自己。
但蝉郎开口了,语气无悲无喜:“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对我无可奈何。”
到底是为什么?
回答了,又似乎没有回答。
“你真狡猾,既然都说了,何不多说些,净说些让人不明白的话。”灵泽不再装可怜,从地上起来。
“再明白不过了,你人比较蠢罢了。”蝉郎目光垂落在灵泽手上缚着的白绸,起身让开了路。
“你?”灵泽来不及为他鄙夷的话震怒,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蝉郎上前解开白绸,抬眸说:“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追着我到天涯海角。”他又道。
***
知府的任期是两年,如今不到半年,年轻的知府熬不到回京述职,眼见就要一命呜呼了,府中大小官员都有些焉吧了。早有人将此事上禀朝廷。宣州从前是块风水宝地,如今也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梁知府年少有为,可惜天妒英才。
自从孙宝成死后,吴不可越发觉得身子虚,疑神疑鬼,常常到府中角落里偷偷烧些黄纸金元宝之物给孙宝成。
这日,自然又偷了空干这事。
吴不可畏畏缩缩地蹲在墙角,口中喃喃自语说些话。“不要怪兄弟我,我是无心之言,你托梦给我的事情我一定办好。”说完便扇了自己十多个嘴巴,直扇的两颊红肿黑紫,而后就地磕了几个响头。
万里针凭借一身轻功,悄无声息的落在府中墙角上,虽吴不可话声小,却也听了一耳。
“孙宝成的尸身被人掳了去,那灵泽死前又绝不松口谈及此事,甚是古怪。如今又有一个差役胡言乱语起来。”
他摇了摇头,正要落下将那差役问上一问,突然府中传来躁动之声。于是收了脚,待看是何动静。